楊約瞬時被那金燦燦的光亮吸引,當仆從将金壺擺到其面前後,他立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撫摸擺弄,而後發現這金壺的蓮花型底座和壺身是分體的,可作溫酒之用,底座内壁更刻有錦鯉圖案,做工十分奇巧。
研究了好一會兒,楊約才依依不舍地擡起頭,誠懇又急切地對宇文述說:“果真是個好寶貝!我願用這案上所有的财物做賭注!”
宇文述“哈哈”一笑,親和熱情地應道:“好好好……你們方才玩的是什麼規則?”
談到賭博規則,楊約又恢複從容,如實相告:“四枚骰子,擲出同點渾花者為赢,同點之中以四枚四為最高彩,其次是四枚幺、四枚六、四枚三、四枚五、四枚二,按此順序。”
宇文述聽罷,卻是輕輕皺眉,露出一副不暢快的表情:“要擲出四枚相同點數太困難了,我瞧你與那青年也是擲了好久才分出勝負,為求速戰速決,我們還是來投五木吧!就按照通常的規則,黑面多者為勝,三局兩勝!”
楊約想也不想,坦然地點頭道:“好,都聽你的!”
前話剛說完,旁邊的老人已拿出五枚斫木子,其雙面平、兩頭尖,俯視如杏仁狀,黑面畫犢,白面畫雉。老人看着面前二人,莊重地開口道:“這個賭局,就讓小人來做裁判吧!同時,小人建議不要用骰盅,一個一個親手投擲,如此過程才會精彩!”
宇文述和楊約對此都沒有異議,仆從們簡單收拾了下桌面,彩戰便正式開始。第一局由宇文述率先投擲,他出手沉穩,五子依次落桌,三黑二白。楊約處之泰然,鬥志昂揚地接過斫木子,卻隻投出二黑三白。
楊約先失一局,面對如此情勢,他隐隐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之态,而後又淺啜了一口清水,以掩飾内心的不悅。
第二局開始,改為楊約先投,他摩拳擦掌放慢投擲節奏,卻仍是投出二黑三白,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接着,換宇文述投擲,連續投出三個白面後,他的眸中閃起了一絲幽光,但僅僅一瞬那光便被熄滅,他又故意搖着頭停了下來,表現出一副忐忑的模樣。
此時,楊約有些急了,忍不住尖聲催促了一句。随即,宇文述深深吸了口氣,使勁兒地轉出一枚木子,不料竟是黑面向上。
楊約下意識握緊雙拳,流露出沮喪的神情,宇文述見狀,暗暗對老人使了個眼色,那老人當即心領神會。
宇文述投最後一子時,楊約目不轉睛地緊盯着他,而老人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閃身擋了一下楊約的視線。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楊約根本沒有察覺到異樣,再一探頭隻見木子是白面向上,立刻輕松地呼了口氣:“哎呀,這局是我運氣好,小勝,小勝,現在打平了……”
宇文述見對方已經上了套,内心很是滿意,面上卻淡淡地回道:“前兩局赢者都是小勝,希望最後一局見到真章!”
楊約點點頭,也不多話,直接示意開始第三局。又輪到宇文述先投,這次他加快了速度,沒有過多思考,直接投出了三黑二白。
面對這樣的局面,宇文述略微有一絲惆怅,于是故作急躁地握拳捶掌:“安成公,你若是不介意,就用骰盅直接出個結果吧!若是再逐個投下去,我怕是要心焦死了!”
楊約原本很是專注,聽了這番話,不由咧嘴笑出聲來:“好吧,好吧!正好我也不想受煎熬了,就一次來個痛快吧!”說罷,他向作為裁判的老人揮了下手。
老人領命,從旁邊取過骰盅,将五枚斫木子全部放入,然後交給楊約。
楊約轉而皺起眉頭,輕松之态瞬間煙消雲散,他雙手緊抓着骰盅晃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把它推到老人面前,之後更是緊咬着嘴唇,直勾勾地盯着那黑色小盅,提心吊膽地等候最終結果。
老人一派雲淡風輕,不經意地撥動骰盅下的機關,再一揭蓋,赫然出現五枚黑犢,在場衆人皆驚呼不已。
楊約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時間竟愣住了。宇文述則立刻湊過去,拍着其臂膀,激動道:“安成公,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輸得心服口服!”然後,他又親自拿起金酒壺塞給楊約。
楊約低頭撫摸着酒壺,沉甸甸分量壓在掌中,這才感受到勝利的喜悅。把玩幾下後,他逐漸恢複了常态,擡起眼悠然地看着宇文述道:“我能得到如此寶貝,還要多謝褒國公割愛。”
宇文述擺了擺手,笑意盈盈道:“安成公不必客氣,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嘛!說起來,我府上還有幾件寶貝,安成公若是得閑,可以來找我把盞暢飲,順便試試能否将那些都赢回去!”說到最後,他不禁朗聲大笑,故意彰顯出豪邁的氣質。
楊約幽幽地轉動了下眼珠,沉吟片刻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啊,待我有空,一定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