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大比的規則很簡單,抽簽對戰,勝者晉級。先經兩天的初賽決出前二十名,再在第三天進行決賽。
不過弟子們的修為普遍都在練氣期,掌握的術法也不夠多,是以不是熟練度差太多一招制敵,就是纏鬥半天分不出勝負。
在場的各位長老修為最低的也有元嬰期,看這些弟子比試,就好似在看過家家。除了容兮越因為新奇看得饒有興緻外,其餘長老的注意力大都沒放在比試上。
柳峰主一派自比賽開始起就在暗中觀察容兮越,想從他的反應找出被他看中的弟子,好先下手為強。
但他們連着觀察了一整日,卻硬是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倒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容兮越他……無論看誰比賽都是那副認真且投入的模樣,好似以前從沒看過似的。
搞得柳峰主一派人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難道底下的比賽真的有那麼好看?
還是說他們已經不懂欣賞了……
就這麼一邊懷疑人生一邊觀察,等回過神時,一天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意識到自己這一天白做了無用功後,柳峰主在心底暗罵了一句邪門,往身後使了個眼色。
坐在柳峰主後面的方如庭接收到他的目光,十分不情願的垂下了眼。
上次在議事廳,他就是因為出頭被容兮越揪着用峰主身份壓着教訓了一回,再來一次,他是真的不太想冒頭了。
可誰讓他人微言輕,是柳長老這一派排行最末的呢。
上了的賊船,哭着也得熬下去。
方如庭在心底暗歎一聲,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容峰主可有看着中意的弟子?”
話說出口後,方如庭原本已經做好了被駁斥的準備,誰知容兮越思考了一會兒,竟真的給了回答。
“第二排那個穿黑衣服的不錯。”
第二排那個穿黑衣服的?
方如庭在勝出的人群中一找,瞅見了一個體型敦實的小胖子。
此刻那弟子正在同身旁的人說着什麼,一手往後撓着腦袋,笑呵呵的,樸實中透露着一股傻氣。
更離譜的是,方如庭發現自己還當真對這名弟子有些印象。
大概是在第二輪比試的時候,這名弟子遇見了一個與自己修為相當的弟子,兩人把為數不多的靈力耗盡之後,便開始了拳腳互搏,最後仗着自己一身力氣硬生生把對手給舉了起來,吓得對手當場認輸。
也是因為這走向太過出乎意料,方如庭才會記住對方。
這樣的也算不錯?
方如庭合理懷疑容兮越在驢他。
誰知容兮越竟然還當真問起了其餘人的意見,“諸位覺得如何?”
蘇雁卿第一個出聲附和,“師弟覺得好的,自然是好的。”
蕭青陽合着扇子點了點,“确有幾分特色。”
書绫也道:“品性上佳。”
就連一貫沉默的古樸老頭也跟着微微颔首,“尚可。”
看着這一批人齊齊出聲認可,柳峰主一派人心底不由得跟着動搖了些許。
難道那弟子當真有什麼不同?
或許是他們隻顧着看容兮越,漏過了什麼也說不定?
思慮一番,柳峰主搶在容兮越之前開口,“既是如此,便把人帶上來,就近瞧瞧吧。”
說罷便朝自己身後的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弟子早得了安排,見狀便下台過去。
知道這弟子下去怕是要同那小胖子提前說些什麼,蘇雁卿頓時急了,立時擡手也想讓自己的弟子下去,卻見容兮越微不可察地朝他搖了搖頭。
蘇雁卿對上他的視線,恍然明白過來容兮越怕是早有謀算,略頓了頓,故作無事地把擡到一半的手轉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重新放下。
很快,那小胖子便被先前下去的那弟子帶上來了。
不知那弟子是怎麼跟他說的,小胖子的臉上猶帶着幾分恍惚,好在還沒忘了行禮,躬身道:“弟子龐子清,見過各位峰主。”
“龐子清。”
容兮越問他,“你通過了第一天的初賽,已經算是進了前二十名,獲得了進入内門的資格,可想好了準備加入哪峰?”
聽到容兮越的問題,龐子清下意識看了一眼方才帶他過來的那名弟子,神色猶豫。
在場的各位都是人精,哪個能看不見他這點小動作。
柳峰主在心裡暗罵了句不争氣,淡聲道:“選好了直說就是,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龐子清被吓了一下,磕磕絆絆道:“弟子,弟子想去……”
小胖子說到一半,下意識望向容兮越。
容兮越有些意外他會看自己,但還是安撫着道:“想好了便說罷,無妨的,長老們尊重你的選擇。”
小胖子似乎被鼓勵到了,擡頭望着他道:“弟子想去绛雲峰。”
“啪”
柳峰主手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神色難看,“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的。”
龐子清下意識縮了一下腦袋,卻仍是鼓着勇氣道:“柳長老,雖然您許諾我說如果我願意加入長劍峰就會賞賜給我一件上品靈器,但我已經決定入绛雲峰了,所以……”
柳峰主沒想到他會直接在衆人面前将這事說出來,面色一變,連忙打斷他,“胡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龐子清面色困惑,“方才您那位弟子告訴我的啊。”
“哦?”
不給柳峰主甩鍋弟子的機會,容兮越開口道:“我還不知柳峰主竟這般大方,願意給晉級的弟子賞賜上品靈器。”
柳峰主面色有些挂不住,“老夫……老夫隻是見獵心喜,有心提攜後輩罷了。”
“原來是這樣。”
容兮越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轉頭望向蘇雁卿,“師兄,柳峰主如此關愛後輩,怎能就這般默默無聞,不若我們把柳峰主即将要給晉階弟子們賞賜上品靈器的事情告訴他們吧。”
“等等!”
柳峰主聽着不對,連忙叫停,“我什麼時候說要給晉階弟子們都賞賜上品靈器了?”
容兮越故作驚訝地望向他,“方才柳峰主不是說對弟子見獵心喜,提攜後輩?”
柳峰主,“我是說了啊,但是……”
容兮越問,“難道柳峰主真心想提攜的隻有龐子清一人?”
柳峰主:“我……”
“都是無極宗的弟子,柳峰主怎麼能如此厚此薄彼。”
容兮越不贊同地看向他,“要知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想門内弟子和睦相處,分配和賞賜上就不能不公正,我們身為師長更要以身作則。”
連續幾個高帽蓋下去,又是巴掌又是甜棗,連番把柳峰主打得暈暈乎乎,恍然間還真有了種自己若不答應就是在挑撥門内弟子關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