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後知後覺地收了手。

老猴子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看到簽筒被人家後來居上先拿了，便打算與這人理論理論，他一肚子的話還沒說，等到微微仰起看到這人的臉時頓時啞了氣。他隻能把組織好的言語咽下去看姜水的反應。

姜水沒啥反應。

其實姜水是有反應的，臉上沒變化，但他脖子上的玉箍兒出賣了他此刻心緒的變動。

這個人終于露出了本來面目。

“在下幼時也曾學過一些摸骨相人之術，若不摸骨隻瞧人一眼能知這人一個時辰内的事，若是看手摸骨詳細算算便能知過去未來。”

聽衆嘩然一聲也不當真，隻當是誰家的公子出來說大話逗大家玩笑。

來人大大方方站在那兒接受大家的目光，藍白袍子微微抖動，斑駁的樹影像流光一樣鋪滿了他的袍子。

姜水想到這人該是舉着一杯酒白眼望天，好配個皎如玉樹臨風前的姿态，像這樣拿着個簽筒子站在人前誇誇其談到是有點不倫不類。

“算他人勢運卻算不得自己勢運，不知閣下能不能先幫我算算。”他說自己也是算命的，他卻看起來一點也不想算命的。

攤主沒話說，擺了一副踢館的姿态求人，真不知道這人是怎樣辦到的。

老猴子見大家都沒說話便出聲活躍一下氣氛：“先抽簽，先抽簽。”

藍白袍子隻能先依着老猴子的話從簽筒中倒出了一隻簽遞給攤主。

“中下簽，不宜多言。”

襲明先看了一眼，是真的中下簽。他慢慢把竹簽放回簽筒，直眼正視算命先生說道：

“怎麼給我的簽解便這般敷衍，好歹說一下簽詩解釋一下罷。”

算命先生被迫對上他的眼睛，看起來不太情願的解釋道：“老君簽，心猿意馬唇舌費，三心二意口角幹。意思是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襲明稍稍歪了一下頭，他疑惑的“嗯”了一聲，他疑惑不是因為這簽解釋有問題，而是此前和他算過的不差分毫，不知道是不是歪打正着。

姜水發現了襲明神色有異，他認真地觀察襲明的一舉一動，便聽見那人念叨：“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那人舉起簽筒子，舉目掃視了一下身邊的人，似乎在決定要把簽筒交給誰。

姜水正要去接那人的簽筒子，攤主一把搶了過去：“今天要晚了，收攤了收攤了，不算了。”

然後便一聲不吭的收了招牌示意大夥散了。

天還沒有暗下來便要走，襲明看着攤主匆忙的身影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姜水沒有碰到簽筒隻能興緻缺缺地跟老猴子回小酒館，感覺到老猴子拉了他的衣袖他便回頭看去。

老猴子一臉神秘的對他連連招手，像是幹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隻聽見老猴子壓着嗓子說：“低頭附耳過來。”

他便依着這樣做了。

“本來神仙沒有示意的話我不該告訴你的，看在你今天陪着我老猴子的份上我便冒着被神仙責罰的風險與你說了，剛剛那個算命的人，就是變成占地兒騙了我們大家的神仙。我剛剛還與神仙對視來着，看樣子是不打算告訴你他是誰了，再見面時你悠着點兒，不要讓他看出來我告訴你了。”

姜水覺得他壓着嗓子卡着喉嚨說這麼一大段話實在太不容易便沒忍心打斷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老猴子的話漏洞百出，既然襲明不打算告訴他又為什麼會讓從來沒有守住秘密的老猴子知道，還有這樣說悄悄話當真怕人家聽不到？

“神仙就在附近。”

老猴子像被踩着尾巴似的彈開。

“該不會這是襲明的原話吧？”姜水一早就感覺到了骨刀就在附近，他不知道襲明為什麼要拿他的刀，隻知道了這神仙閑的沒事幹變這變那逗他玩。

老猴子一臉驚訝的看着他，差點要把你怎麼知道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