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場基本都在做一些準備工作,不算很忙,陶也8點就讓李卿月帶實習生回去了,自己再做一會。
晚上十點,陶也還沒等到黃朗的“下班邀約”,他關機出門一看,律師辦公室已經關燈了。
回去了?
每天上下班被黃朗“騷擾”習慣了,突然這樣還有些不習慣。
陶也被自己這個想法惹笑,不是,自己什麼時候變m了。
酒店走廊的地毯質量太好,陶也推着輪椅有些費力,他停下歇了會,松松手。
離2306還隔着好幾米呢,都能聽到裡面在放動感歐美音樂。
推開門一看,黃朗光着屁股在房間大搖大擺走着,手裡捧着半包黃瓜味薯片,西褲皮帶就一坨堆在玄關,往裡走可以看見地毯上躺着陶也那條可憐的TOM FORD真絲領帶,床尾則是皺巴得跟鹹菜幹似的西服。
看得出上一天班把孩子束縛得不行,回來終于放飛自我了。
陶也就沒見過自己房間這麼亂過,他轉着輪椅進來,一路進一路撿。
挺好挺好,陶也苦笑,他倆一個扔一個撿,絕配,省得自己收拾整齊沒人給他弄亂......
他雖在心裡吐槽,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左手抓着輪椅扶手,右手去撿,再撐着膝蓋把身體支起來,把黃朗亂扔的衣物疊好放自己膝蓋上。
“罪魁禍首”見他那費力的模樣,撐着大半個沒知覺的身體搖搖晃晃的,也不幫忙,反倒笑嘻嘻朝他呲牙一笑:“回來啦,也哥。”
他倆私下相處模式就這樣,陶也沒開口幫忙的,黃朗絕不主動去做。
就像受傷之前一樣,該煮飯煮飯,該洗衣服洗衣服,隻不過現在他做得慢一些。
陶也更習慣這樣,他就願意黃朗依賴他。
在外面沒有這樣的機會,他不方便的身體注定是被幫助的那個。
陶也笑笑,現實有太多無可奈何,還好在兩人間,黃朗還願意慣着自己那點破清高的脾性。
“嗯,今天不忙,早點回來了。”陶也說着抽出腰托,原本直挺的腰腹一下塌了下去,他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這才剛開始呢就幹到晚上十點,太卷了,”黃朗嚼巴嚼巴薯片,向他走來,很自然往腿上一坐,“你不知道餘曉安八點五十六見券商辦公室關燈了,她八點五十七就帶着我們沖出去了。”
IPO有三方互相卷加班的陋習,券商、律師、會計師,為了體現己方工作刻苦,哪怕某天晚上10點已經把今天的活幹完了,也不敢早早離場。更有離譜的經理,非要争第一,天天最後走,把實習生也留下“陪坐”。
“我可不跟你們卷,實習生八點我就放回去了。”陶也雙手攬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肩上,親了一口。
“那你呢?把自個當大牛馬拼命使?”黃朗嗔罵道,内心無奈,他知道陶也是幹什麼都要幹到極緻的人,生活工作都是如此。
“我不是沒做完嘛,争取下次早點回來陪你。”陶也抱着他,頭埋在頸窩蹭蹭,撒嬌的語氣。
黃朗笑笑,他才不信呢。
但他沒說話,因為他知道這個話題讨論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他愛陶也,他會全身心支持陶也去幹事業,去做想做的事,哪怕兩人每天相處的時間隻剩深夜的幾小時,這份工作剝奪了他們的私人時間,這樣的日子可能是幾個月,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
但是沒關系,黃朗想,比起做他的愛人,陶也做自己同樣重要。
在伴侶的關系之外,他們是摯友、是知己、是彼此最堅強的後盾。
黃朗的手指穿過陶也的頭發,親昵地摩挲着,卻意外地看見一片烏黑中夾在的幾根白絲。
起初黃朗還以為是看走眼了,他接着撥了撥陶也兩鬓的頭發,卻發現下面藏着更多,那不是幾根,甚至可以稱為......花白。
他才27,那張臉多麼陽光帥氣,眼睛生動又明亮,而烏黑茂密的頭發下,藏着的是不符合年齡的斑斑白發。
黃朗怔住了,不自覺地,腦子回閃今天中午李卿月手機那張照片。
短短五年時間,竟把那個意氣風發的人磨成了這樣。
陶也嘴上從不喊疼,可這一頭花白的頭發,足夠證明他是怎麼咬着牙撐過那些漫長的歲月。
“是不是......很難看?我打算周末去染一下。”陶也抓住黃朗那隻停住的手,開玩笑道,“說好一起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我這邊倒是提前20年完成任務了。”
“哪難看了?瞎說!”黃朗把他頭發撥了回去,整理整理,笑嘻嘻掩飾心疼,大聲嚷道,“誰說難看我去嘲笑他!沒文化嘛不是。這叫巴黎畫染!咱可是走在時尚潮流第一線的。”
“你少哄我。”陶也知道黃朗故意的,笑了笑,抱着他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