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香市的天氣很好,是一個晴朗的午後,陽光明媚,把維港的海水照得湛藍,渡輪拖着金色的尾巴。
空氣透得有些不真實,像4k遊戲似的,可以清晰看見海的對岸,中環白色摩天輪轎廂裡正在擁吻的情侶、旁邊的灣仔碼頭、背後一層又一層的高樓大廈、最遠處連成一片的青山和純藍色的天空。
在星光大道岸邊,陶也背靠護欄。
他沒有特意凹造型,就随意地站在那,美好得像電影結局的畫面。
海風掀起他的長風衣,露出他完美比例的腰胯和一雙吸睛的大長腿。
太陽照得眼睛有些睜不開,他并不在意,臉上溫柔地笑着,盡情享受着這世間的明媚的光、自由的海風、遊人的歡笑......
“太誇張了吧,這特麼可以去拍電視劇的程度啊。”前面還在說帥哥要看整體的那個男生,見到這185+寬肩窄腰衣架子終于服氣了。
“那時也哥好年輕诶,簡直青春男大!”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話說的,也哥現在也不老啊,臉依舊能打。”
“走的風格不一樣嘛!”
大家對帥哥經理的青春舊照頗有興趣,讨論個不停。
隻有黃朗沉默了,他的胸腔像被小刀偷偷劃開一道口子,刺痛刺痛的。
黃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陶也了。
隻有李卿月手機裡到這張,還存着他曾經的模樣。
他是站着的。
他站得那麼挺拔,身上看不到沉甸甸的壓力,臉上全是恣意潇灑的笑。
那時的陶也是那麼的意氣風發,他不知道自己回來就癱了,被陷害,工作丢了,然後,他放下尊嚴去搓腳賺錢,不得不用一頓燒雞去換自己一雙靈活的手,再後來,他一個人躲起來沉默地消逝着,過着看不到未來的日子......
黃朗陷入了漫長的回憶,裡面是昏暗的足療房、一個佝偻着連端水都費勁的身影,他不愛說話,低着頭,用他那不靈活的手努力按着客人的腳。
他會悄悄觀察顧客的反應,用眼睛代替自己知覺不敏感的手,去判斷力道的輕重。
黃朗和那樣的眼神對視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他整個人就像被捅穿了,從皮肉到骨頭,到五髒六腑,連帶着他的魂一塊。
“他從那個時候就在談了好不好!呐,就拍這張照片,他當時還說讓我旁邊留空點,下次帶對象來再來這個位置拍一張!”李卿月講得繪聲繪色,在說八卦這方面沒人比得過她。
“看不出啊,還是個戀愛腦。”實習生啧啧感歎,實在想象不出會議室裡那個專業嚴謹的經理生活中竟是這樣。
“可不是嘛,出差一路上淨聽他念叨‘啊這地方我對象肯定喜歡’‘摩天輪不錯下次要帶他一起來’”李卿月故意吐槽道。
鋪墊了半天,李卿月總算把美貌帥氣經理名花有主這個事情散播出去了。
接下來的工作中,大概不會有人來煩她了。
“诶诶,那也哥他現在還是之前那個嗎?”還有人繼續八卦道。
“是啊,”李卿月點點頭,“就是之前那個。”
“以後也是那個。”黃朗很倔強地插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談戀愛嘛,沒到最後一步誰說的準。”一姑娘跳出來反駁他。
“你怎麼知道人沒結婚啊?”黃朗挑挑眉,又覺得自己發言太過積極,找補道,“他這個歲數成家了也很正常吧。”
“卿月姐,他結了嗎?”對面桌一排齊刷刷轉頭望向李卿月,異口同聲問。
“這我哪知道啊?”李卿月托腮道,像是不經意地問旁邊的黃朗,“你覺得他結了嗎?”
“結了。”黃朗斬釘截鐵,沒有半秒猶豫,笑着說道。
“喲,你這語氣這麼肯定,聽着跟證婚人似的。”有人打趣道。
黃朗咬了咬牙,内心默默咆哮“小爺可不是證婚人,小爺是當事人!”
但作為一名初次見面的實習律師,黃朗隻能保持冷靜,不鹹不淡甩了句:“你好奇去問他本人呗。”
“嘿嘿,那我可不敢。”那人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