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做……才能撬動布倫納博士對彩虹室令人窒息的控制?
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所幸現在就有一個我所知道的,心靈力量最強大的人——001,他正坐在我面前。
我語氣真誠的誘導他,“你可以吃掉我獲得力量,亨利。”
老實說,我并不介意成為他的養分。
如果有心理障礙下不去手,完全可以把我當做儲能電池,或者是技能包。
如此,就不會産生壓垮人的負罪感和愧疚之情。
隻要不把我當人看。
但不知為何,彼得破壞氣氛般突然笑了一下。
即便他迅速收斂笑意想要裝作無事發生,可我已經看到了。
“很好笑嗎?”我困惑地問。
我不理解。
他不應該瞳孔地震,呼吸急促,被我的提議深深觸動嗎?
這是多棒的主意!
他可以獲得史詩級加強,不用被拘在這裡帶孩子充當血包,再沒人會成為他離開實驗室的障礙。
而我……
我能釜底抽薪,掐滅實驗室繼續制造超能力孩子的可能性。
如果我們交易達成,他能給我留足時間做手腳,或許我還能進一步擴大戰果。不管布倫納博士對我們有怎樣的設想和實驗計劃,沒有彼得供應血液,他的研究就像無根的樹木,這座紮根在我們身上的鋼鐵之森終将會轟然倒塌。
若彼得想再大膽點,舉一反三把我們都吃掉……
也行。
就當這十幾年的血債血償,讓大家一起擺脫受制于人,被圈養的恥辱命運,就此解脫。
我想若是實驗樣本全數丢失,這也一定會給控制欲極強的布倫納博士一個猛烈暴擊吧?
要說其他人,我不太懂。
但要說實驗室裡這群搞人體實驗的瘋狂研究員,嗯哼哼,我可太了解啦。
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研究在倫理道德層面上的好壞,如此自私,如此冷漠,想滿足的隻有自己那狂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神秘,未知,奇迹,真相……
我知道他們追求什麼,被什麼所吸引。
也知道什麼才能讓他們最為痛苦。
如果十幾年的精心演算走到99%,卻在收獲真相的最後時刻系統崩盤,資料全失,砰的一聲通往科學盡頭的大門關閉嚴絲合縫,資産損耗殆盡連重新再來的機會也沒有,我想不管是哪個研究員都會驟然絕望崩潰,捂着臉無聲呐喊尖叫,在地上拼命的陰暗爬行吧?
我幸災樂禍的暢想那些令人愉悅的醜态,心裡略覺得不滿,多麼絕妙的計劃,我們本可以達成雙赢一起痛擊實驗室。
可他不僅不配合我,還在笑話我。
就這麼…聽爸爸的話嗎?
我越想越羞惱,準備暗戳戳掏出記仇本時,彼得認真解釋道,“我沒有在笑話你,真的,我發誓。隻是當你叫出我…真正的名字,”
他努力想讓自己變得嚴肅,可是嘴角,眼底,眉間,哪怕是一根細小的發絲都出賣了他,令我不适的柔軟情緒如小花般在他周圍灑開。
“我覺得很開心,你認可了我,是嗎?”
“……”
我讷讷的收回小本子,有點不自在。
甚至是心虛。
若說此前不曾去思考彼得為什麼在畫上署名「H」,而不是彼得·巴拉德(Peter Ballard)的「P」或「B」,那我一定是撒謊。
「H」,是彼得留在畫上的簽名。
作為訓練員的彼得很了解001,當我們共飲一瓶百事可樂時,他告訴我,001的名字是亨利·克裡爾(Henry Creel)。
我一直在輸的血屬于001。
血的保質期,隻有13天。
他們又都是蜘蛛愛好者。
……
種種零散的拼圖碎片擺在面前,隻要我主動去拼湊它,很快就能得到真相。
可真相…是苦澀且難以下咽的。
我不想吃這口飯。
實驗體No.001=亨利(Henry)=「H」=訓練員彼得。
我情願一直别開眼睛,假裝沒有看到。
要是我接受強大如001也得受布倫納博士擺弄,被囚禁在這座暗無天日的鋼鐵之森接受無時無刻的監控,實驗、抽血,卻從未想去反抗這該死的命運……
我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他心生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