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她消耗了無數時間和精力,去精細雕琢,耐心修改,流着鼻血也要堅持下去的毅力,這片白色鋼鐵之森又如何能拼湊成如此完整的模樣?
比起直聳如雲的鋼鐵之森,卡莉才是更震撼人心的風景。
散發着令我憧憬的光芒。
沒過一會,鋼鐵之森再次縮小,變回了一張桌子就能放下的精巧模樣,緩緩旋轉着。
場景已經搭建完畢,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卡莉從底部開始,一層一層地拆開森林,讓我放入新的圖紙——
「警衛」
「研究員」
「訓練員」
……
靜止的,抑或遊走的紅色名字。
被按照工作性質加以區分,投放在各處。
各司其職,沿着各自固定的軌迹行走,交織成一個密密麻麻的網,讓原本死一般安靜的森林變得熱鬧起來。
也讓這片森林看起來更像冒險遊戲了。
……
而一個冒險遊戲,怎麼能缺少最重要的BOSS。
我放上最後一張圖紙。
唯一,也是特殊的。
他能指揮其他所有紅色名字,會待在白色鋼鐵之森風景最好的地方,也會随時移動到森林幽深的下半部分。
為了标注他的特殊,他有着更大更顯眼的顔色更深的紅色名字——
「爸爸」
遇到就是極大的驚喜。
當然,也有可能變成雙方的驚吓。
……
卡莉雙眸透亮,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紅名,認真地許下承諾,“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007。”
我輕快地點點頭,“沒關系,不着急的。”
早一點,晚一點。
無關緊要。
卡莉需要時間去記住白色鋼鐵之森的地圖和「怪物」的巡邏路線,而我……
我也需要做一些準備。
比如,給那些停在森林裡的屬于我的「小鳥」下達新的指令。
噢,多虧了它們,為我銜來重要且精确的圖紙。
所以……
我會盡量溫柔一點。
·
幾個星期以後。
我們再次聚在彩虹室。
卡莉已經記住了白色鋼鐵之森的地圖,并為我們計劃了一條最佳的冒險路線。
這太棒了!
“你記住了嗎?”她不确定地問。
“我必須要說……”我回答,“這是你第二次問我了。”
她的擔心毫無必要。
隻會讓我看起像個記不住路線的笨蛋,才需要被人時刻提醒。
卡莉道歉:“對不起,我有點緊張。”
“沒關系。”
我可以理解。
緊張與興奮也死死纏繞着我的心,一圈又一圈。
流經心髒的血液來不及被泵出心室就被擠壓出來,急速在血管裡奔騰循環着,使我的呼吸也不禁加快了。
盒子。
我們準備揭開那個不讓拆開的盒子……
多麼刺激!
多麼好玩!
但我得克制自己,不能讓卡莉小看了我。
“相信我,卡莉。”
我的表情極為認真,試圖也讓自己的語氣也沉穩得令人信服,“我都記下來了。”
卡莉的計劃在腦海裡一遍一遍模拟,我設想了無數可能性,做了無數的預備方案,每一步都熟記在心。
已經等不及去試試真人版的密林冒險遊戲了。
“好吧。”
卡莉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彩虹室牆上的時鐘,“20分鐘後,先到達第一個地點,你能做到嗎?”
我隻能第三次做出保證,“放心吧,卡莉。”
話剛說完,我站起來。
身材壯碩的訓練員像一堵厚重的牆,牢牢地擋住了彩虹室的大門。他看着我走過來,皺着眉頭詢問:“你要做什麼?”
“我想回房間拿東西。”
“拿什麼?”
“我的畫。”我乖巧地回答,“我突然想畫畫。”
“還有1小時,不能明天畫畫嗎?去玩陀螺吧。”
他不耐煩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個事特多的麻煩精。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多麼殘忍。
畫畫最需要的是靈感,而靈感總是稍縱即逝,一旦溜走就再也找不來了。
現在,我得了靈感跑掉就要難過得死掉了的病,他怎麼忍心。
“你可以跟着我。”
我仰着頭,藍眼睛濕漉漉的看着他,懇求道,“我就想現在畫畫,求你了。”
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
……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脖子仰得酸痛,可我的目的并沒有達到。
他無視了我。
令人懊喪。
卡莉會怎麼看我?
連輕描淡寫地走出彩虹室都做不到的,大言不慚隻會吹牛的007?
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如有實質般一點一點戳着我的背脊,更是令我臉上發熱,羞愧難當。
正不知道是該退回卡莉的身邊重新想個說辭改日再戰,還是繼續惺惺作态地懇求這個冷漠無情的訓練員時,門口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帶她去拿吧。”
進入彩虹室的另一個訓練員,彼得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