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昨夜見過她了,紀友之是肯定認不出來的。
“童無慮,你怎麼變樣了!”
桌上的二人哈哈笑起來。
“怎麼?你何時見過我?”女子又端起了咖啡。
原來她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
紀友之剛要開口,就看到龔仁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别把昨晚的事講出來。
“大約是……你還紮着麻花辮的時候?你什麼時候回上海的?”紀友之把話題繞了過去。
“一年?還是兩年以前?我不大記得了!竟然在這裡碰到你們!你快坐下,一起喝咖啡!”童無慮指了指隔壁的座位,答道。
“友之,你呢?我聽阿仁說你這幾年在國外。”
紀友之坐下,瞥了龔仁一眼,笑道:“是啊,不久前才回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童無慮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書沒讀完,還離婚了。但是,也不是沒有好事,我父親把廠子給我了,如今經營得還不錯。”
果然,一向耿直的童無慮,一點沒變。
紀友之望着童無慮,聽她輕描淡寫的說着自己的過往,好似旁觀者般輕松,但他是知道童無慮打小的執拗的,想來也不會是一段容易的歲月。
他本來想開口寬慰,又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嘴巴開了又合,到底是沒有發出聲響。紀友之的餘光瞥見,龔仁也是盯着童無慮瞧,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倒瞧出些心疼的意味來,但也隻是轉瞬即逝,很快地,龔仁就抿着嘴笑着調侃道:“童女俠,改日要向你讨教讨教生意經,說不定我父親明兒也給我個廠子,那我可束手無策喽!”
龔仁兩手一攤,作無辜狀。
童無慮上手捶了他幾下,随即也有樣學樣地對着龔仁說:“可不敢教龔少爺,你混迹江湖這麼些年,套路起人來,論道行,小女子可比不上。”
二人你來我往,互相打趣,紀友之在一旁看得直樂,恍惚間如同回到幼時一般親近。
童無慮擡起咖啡杯飲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盯着紀友之來了一句:“友之,你可娶妻?”
紀友之臉色有些難看,如果沒有五年前的事,大約此時他也是成家了……但他生怕被人撬開心口緊閉的鎖,并沒有細說,隻是微微地搖頭。
龔仁見勢不對,起身夾了塊白玉點心給童無慮,意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蘇州師傅做的點心,你嘗嘗地不地道?”
童無慮祖籍蘇州,對蘇式點心是有些執拗在的,果然很快被碗裡的點心吸引了。
龔仁朝紀友之使了個眼色,好像在說:你要怎麼感謝我?
紀友之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二人互通眼神之際,童無慮夾着點心丢到碗裡,眉頭緊蹙,嘴角也歪着,哼了聲:“哪裡來的江湖騙子,也敢稱自己是蘇州師傅!瞧這點心,筷子一夾就碎成渣渣,還甜得掉牙!”
“哈哈哈哈,果然瞞不過女俠,師傅雖是蘇州來的不假,但祖上卻是北地做糖包的,南來北往,這點心便是他自創的!”龔仁笑得前仰後合,他料算到瞞不過童無慮,也不藏着掖着,就想逗她一樂。
童無慮卻不買賬,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指着見底的咖啡杯道:“龔少爺,再幫我點一杯吧!”
龔仁見狀,樂呵呵地朝門外走去。
紀友之也跟着笑,毫無防備地聽見童無慮盯着他說:“友之,方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童無慮目光如炬,一副二人的把戲被她看穿的樣子。
紀友之失笑,正色道:“我才剛回國,并未娶妻。”
“那你可有心上人?”童無慮顯得很有興趣,兩眼放光,湊近了聽。
紀友之不動聲色地向後一退,本想說有,但又覺得不可能的人便不應有,于是頓了頓才道:“沒……沒……但兔子不吃窩邊草……”
童無慮噗嗤一聲笑出來,知道他會錯了意,笑着說:“你想到哪裡去了!你若沒有,我可要給你介紹了,你這樣的青年才俊,配我手帕交倒是合适,你放心,人家也是讀過書的,并非目不識丁的後院小姐!”
紀友之有些局促,臉上也有些燙,自從他回來,介紹對象的事就沒斷過。提到這事,他心底下意識地抗拒,他心裡還有人沒忘記,也并不想立馬就步入婚姻,但他知道童無慮是好意,隻好說道:“我歸國以後,還有許多事沒做,目前談婚論嫁之事并不在我規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