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聞洲眉頭緊鎖,一雙深邃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倪漾舉起雙手,無辜眨眼:“我可沒有強迫你哦,是你自願回答的。”
許聞洲徹底拿她沒辦法。
“上課!”
許聞洲知曉自己語言障礙影響教學,就在書中做了大量筆迹,确保她能直接看懂。相對的,他這樣備課會比正常人更麻煩、耗費更多時間。
倪漾沒想那麼多,拿錢辦事天經地義,隻覺得密密麻麻的數字符号讓人看得頭疼。她以後要讀理科,目前着重輔導以後要考的科目。
倪漾的語氣成績不錯,但她好像不樂意寫八百字作文,每次考試都随心所欲,導緻扣分較多。隻要說通她完成答題,單科成績排到年紀前十也沒問題。
數學跟生物相對較弱,屬于中等成績,而英語和物理簡直是災難。
為了防止打消她的積極性,許聞洲計劃先從數學跟生物入手,循序漸進讓她适應補習。
然而倪漾的好精神并沒有持續太久,每次來例假前兩天最難受,倪漾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揉按小腹,這樣才能稍微緩解。
“今天,學……”許聞洲從書中擡頭,一眼就看出倪漾狀态不對,“你,身體?”
“痛經而已。”倪漾毫不掩飾,也并不覺得羞恥,一切隻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已。
“休息,一下?”許聞洲主動提議。
倪漾搖頭:“繼續吧。”
她一向不肯在人前示弱,既然決定學習,就不會随便找理由荒廢時間。
她相信自己可以堅持,許聞洲卻無法看她繼續這麼難受:“等,等我。”
許聞洲飛奔下樓找到趙媽,簡單描述倪漾的身體狀況,問怎麼才能幫她緩解。
趙媽也是女性,深知痛經的狀況因人而異:“小姐一般會吃藥止痛。”
“除了吃藥,沒,沒别的?”在許聞洲的成長經曆中,吃藥并不是什麼好事。
趙媽歎了口氣:“這樣吧,我煮一碗紅糖水,待會兒送上去。”
“好,謝謝。”許聞洲重新回到書房,發現倪漾直接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走近了才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倪漾早上缺覺,剛才本想放松一下,結果一眯眼就睡着了。
許聞洲不想打擾,輕腳輕手拉開旁邊的椅子,半夢半醒的倪漾察覺有人靠近,睜了下眼睛。
許聞洲以為她被驚醒,卻聽到倪漾在夢中呓語:“媽媽。”
聲音又細又輕,帶着對親人的眷戀,跟平常張揚毒舌的嘲諷截然不同。
許聞洲忽然想起,他好像在小時候見過倪漾的媽媽,并不是周蘭心的樣子。
她們看起來都很溫柔,但氣質又完全不同,生活在底層的許聞洲從來沒見過那麼溫婉漂亮的女人,故而印象深刻,留存至今。
倪漾是小學三年級轉到他們學校的,那時她的脾氣并不像現在這樣差,隻是與生俱來的矜貴與驕縱使她與普通大衆拉開距離。
有人在背後說倪漾壞話被聽到,小公主絕對不能忍,在教室裡扯頭花。事後雙方被請家長,不少人跑去辦公室外的走廊看倪漾的媽媽,說她長得漂亮,像童話故事的女王。
許聞洲也混其中,想看看小公主的媽媽長什麼樣,結果一個不小心,他被後方的同學擠出人群,跌倒在倪漾媽媽的腳邊。
周圍發出七嘴八舌的聲音,夾雜着嘲諷,然而一雙溫暖的手拉起他:“小朋友,你沒事吧?”
許聞洲說不出話。
倪漾仰頭望着母親:“媽媽,他是我同學,上次就是他考了一百分。”
倪媽媽低頭,看向女兒的眼裡滿是寵溺與愛意:“那你也有也要好好向他學習呀。”
“嗯嗯。”那時的倪漾還很聽話。
忘記從什麼時候起,倪漾的性格逐漸扭曲,演變成如今渾身長刺的樣子,任何試圖靠近她的人都會被紮得遍體鱗傷。
……
不知過去多久,倪漾被一道熟悉的敲門聲喚醒,擡頭就看到許聞洲模糊的身影走來走去,最後往她面前送了一碗紅糖水。
“這什麼東西?”她明知故問。
許聞洲如實回答:“紅糖水。”
倪漾盯着碗遲遲不動,似乎在發怔,許聞洲試探性地把碗朝她面前推近:“身體不,不舒服,影響,學習。”
“呵。”倪漾鼻間哼出一聲笑,“那你可真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好、老、師。”
她又開始渾身冒刺,許聞洲隻當做聽不懂弦外之音,以不變應外變。
倪漾拎起精緻小巧的湯匙,貼到唇角試了一下溫度,“呀,好燙。”
許聞洲心口一緊:“放,放涼,再喝。”
少女的唇色逐漸恢複紅潤,眼睛就這麼望着他:“那老師待會兒記得提醒我哦。”
許聞洲連忙低下頭,握着筆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