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雲看着百裡東君虎頭虎腦的樣子盈盈一笑:“小東君,你這人皮面具戴着不悶嗎?”
旁邊那豐腴美人眉毛一挑:“姑娘,你這話說得可是不動聽了。我蘇媛做的人皮面具,那是業内有名的舒适透氣無異感,你這話一說,可耽誤了我生意。”
祝微雲幹笑了一下:“我說得是心理上的,與蘇姑娘你的手藝可沒關系。”
年輕人一把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張年輕俊秀的面龐,他将面具丢在了桌上:“小師姐,這面具帶着可逼真了,到時候我畫幅雲哥的畫像讓你也帶上試試。”
百裡東君随後左右上下望了望:“雲哥呢?”
“怎麼,小東君這麼惦念我的夫君?”祝微雲揶揄道。
百裡東君打了一個冷顫,急忙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哪敢,哪敢。”
“你雲哥先一步去天啟城了,我們城中與他彙合。”祝微雲将靠着桌案上的劍拿了起來,步伐不緊不慢地越過暗河殺手,坐在百裡東君旁邊。
“諸位,繼續吧。”
“我呀,今日已經出過手了,不會再出手了。”祝微雲将斟好的茶遞給鎮西侯百裡洛陳,雲淡風輕道,“侯爺,請品茶。”
語音剛落,一位老人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望着身後的那十六名刀客,歎了口氣:“侯爺,我已經很老了。”
百裡洛陳笑道:“我比你還大一歲,我都未曾談老。”
十六名刀客中走出一人,看着老人:“你莫不是也是什麼七殺将的親戚?剛才那人說是七殺将的兒子,我看你這年齡,怕是七殺将的父親吧。”
一陣哄笑響起,雖說人不可貌相,但這個一臉滄桑的佝偻老人,實在不像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為首的暗河謝家那小刀舉起了手中的長刀:“你這麼老,應該也活夠了,死了不虧。”
“你又沒活到我這麼老過,怎麼知道我不想再多活幾年?”老人依然垂着頭,佝偻着背。
“可我殺過不少的人。”謝家那刀客冷笑一聲。
“哦?有多少?”老人忽然擡了擡眉,看了他一眼。
隻是一瞬間,氣勢陡變。
謝家那刀客心中一驚,他也曾為了暗河殺過不少人,本身就是戾氣很重的人,可是老人那一眼,卻看得他心裡發寒。那一眼不僅僅是殺氣,更是一股寒意,一股殺了很多人之後才會有的那種,對生命的漠然感。
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後又看了他身後的其他十五人,伸出一個手指指了一下他們,然後往回一勾:“你們,一起上吧。”
為首的謝家刀客神色卻是鄭重起來:“前輩貴姓。”
“想問我的底細了?”老人佝偻的背一下子擡了起來,他雙拳緊握,猛地一揮,忽然身上的骨頭噼裡啪啦地響了起來,整個人的身形一點點忽然慢慢地變大。
蕭若風一驚:“這是……”
耳邊猛然傳來一聲桌案碎裂的聲音,蕭若風回頭望去,卻見罪魁禍首淡然自若地說了一句:“一個如玉少年,一個風情舞女,一個粗犷廚師,還有一個養馬老人,侯爺,您帶的這四人可不簡單啊,特别是那位養馬老人,可當真眼熟。”
“唉,早知此行便讓雲哥來了,何必給自己心裡添堵呢。”祝微雲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老人用手輕輕按□□内最後流竄着的一口真氣,随後緩緩吐出,他目光狠厲,再也不是那個低眉順眼的養馬老人了,他的聲音也如震天的響:“我的确不是什麼七殺将的親戚,我就是七殺将。我叫陳虎。”
蕭若風身體一顫,卻也是吃了一驚。在場其餘衆人聽到這個名字,更是震驚。
陳虎,昔日鎮西侯座下七殺将之首。
西楚國邊界一戰,坑殺三十萬将士。
就是他的手筆。
“姑娘是我此生見過最大義的人,想必若想出手便早出手了吧。”百裡洛陳招呼百裡東君重新搬來一張桌案,親手斟了一盞茶遞給祝微雲。
祝微雲看着那茶沉思了許久,接了下來卻未喝:“罷了,罷了,此行不過是為了小東君。”
名為謝河的中年男子拿出了他的那把血紅色的長刀,低聲道:“三爺,我去吧。”
“好。”謝三爺點了點頭。
“雖然是殺手,但走得倒是單打獨鬥的套路,不錯。”百裡東君笑了笑。
蕭若風看了他一眼,然後他又回看了蕭若風一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誰都沒有往前踏出一步。
謝河微微皺眉:“你們是打算一起上嗎?”
“喲,還鬧上矛盾了?”祝微雲一臉看好戲望着這一幕互看大戰。
蕭若風微微皺眉,側首道:“小師弟不上去展露一下功夫?”
百裡東君眼睛一瞪:“殿下,負責保護侯爺的可是你,你打算自己就躲在後面看?”
“他們那邊首領還未出手,我現在出手,如果他對侯爺不利,我如何防備?”蕭若風反問道。
百裡東君拍了拍胸膛:“這不是還有我嗎?”
“再說了,這不還有小師姐嗎?”
蕭若風歎了口氣:“來的路上為何不以真面目見我?”
“懶得見你。”百裡東君冷哼道,“真看不慣你做的事情。”
蕭若風笑了笑,拍了拍百裡東君的肩膀:“那就沒錯了,我也看不慣。”
百裡東君一愣,旁邊桌上的祝微雲微微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