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曲，爛歌，爛的不能再爛了。

終于在祝微雲維持不住臉上的微笑時，一曲完畢，百裡東君放下了古琴，一臉激動的神色，“師姐，如何!”

“九霄能被你彈出如此……”百裡東君美滋滋的頭一擡等着被誇獎，下一秒瞬間垮掉。

“倒不如把這琴砍了吧，免得讓它生前遭受苦難。”

“師姐……”百裡東君苦着一個臉。

“雲哥，真的那麼難聽?”

葉鼎之一臉複雜，停頓了一下回答百裡東君:“東君，要不你去找個老師?”

百裡東君皺了皺眉：“不應該啊，我彈的如此好!”

“師父的徒弟，連琴都不會彈，不會彈非要去彈，彈的那叫一個爛，不，應該是爛的不能再爛了，要知道當年師父縱橫江湖，一琴一書箱一襲白衣，行走天下，多少絕世女子為之傾心。”祝微雲面無表情給他一個事實，“換做你來，你還是在乾東城當一個小霸王吧。”

百裡東君沒有在意小霸王，反而兩眼放光：“師姐，師父當年真的這麼風光？”

“天啟三十二樂坊，六十四樂姬，有四十個愛他愛得要死，你說風光不風光？”祝微雲歎道，“隻可惜師父生來逍遙，與月落師娘相戀，可終歸沒有相成。”

百裡東君點了點頭，想起師父昔日的容顔，不禁有些傷感，隻是傷感之後，他忽然醒悟了一件事：“師姐，是不是你們女子，都喜歡這樣的？”

“别的姑娘我到時不知，但我隻知道我隻喜歡雲哥。”祝微雲神态自若緩緩說道。

葉鼎之耳朵通紅，連忙咳嗽幾聲。

百裡東君低頭感受着心梗發作。

祝微雲起身走在九霄前，忽然俯首，手指在琴弦之上，猛地一掃而過。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内兮歸故鄉！”

女子高喝，随着琴聲而起，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在迅速波動。

忽有一陣長風穿過，吹起院中的花瓣與沙土，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在迅速波動。

百裡東君剛想開口，随即眼睛忽然瞪大。

複蘇的鳳凰花随着長風落下，祝微雲微微一擡眉，空中所有花瓣被切成兩片。

百裡東君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起身入座在葉鼎之旁：“她她她這是練了多少時間。”

葉鼎之飲着酒笑了一下：“東君啊，你專注釀酒，而你師姐專注練劍，至于彈琴之術我也不清楚。”

“東君，二師父有一本古籍，名《琴中劍》，不知道這本武功秘籍是否還在，你若真的對琴感興趣，可以去師父的遺物中找找看。”

“武功秘籍?”百裡東君愣了愣，卻是微微皺了皺眉。

“師父從來沒有說過。”

“你打小除了對釀酒之術感興趣，其餘的完全不感興趣，我相信古先生看出來了，估計沒打算告訴你。”

葉鼎之将酒碗放下，拿起旁邊的玄風劍，起身後有些站立不穩，步伐有些搖晃走在院中。

祝微雲擡眼注視着他，一襲墨色束腰勞長袍，衣訣飄飄，發絲随風而動，暖陽萦繞在他的周身，映襯出一片金色的輝光。

兩人相視，無需多言。

祝微雲緩緩坐于面前的琴案前，玉手輕撥琴弦，琴聲優美清澈悅耳，似小橋流水般的聲音引人入勝，不覺沉醉其中。

琴聲而響，葉鼎之揚起手中的玄風劍，拔鞘而出，跟随着琴聲的音韻和節奏，步伐每一步下落的穩定和準确，劍光如同流光一般在暖陽下栩栩如生，每一次劍尖的旋轉，每一次劍身的彎曲，都在他手中翩翩起舞。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百裡東君看着這一幕笑着感慨道，有些昏昏欲睡。

“師父這酒怎麼這麼烈啊。”

天啟城外，慕雲山，風曉寺。

小沙彌背着一個小行囊，一臉氣鼓鼓：“師父我堅持不住啦！”

“這麼一個小行囊，你就堅持不住啦？”老和尚歎了口氣。

“師父我是想到我要背着這個行囊，要走幾百裡路，然後我就堅持不住啦！”小沙彌抱怨道。

“我們出家人還怕吃這點苦？”老和尚問道。

“我們出家人這不能吃，那不能吃，怎麼就苦需要吃？”小沙彌小小年紀，但說話倒挺利索。

“無禅啊，你覺得說了這麼多，師父就不走了嗎？”老和尚反問道。

小沙彌扭過頭：“師父的脾氣比山下那頭大黑牛還倔，說走肯定走。”

“那你還說什麼呢？”老和尚笑道。

“說還不能說啦。”小沙彌往山下走去。

“無禅啊，你知道我們要去的那座山底下有座姑蘇城嗎？”

“哪有怎樣，能比得上天啟城嗎？”小沙彌拍拍胸前郎聲道，“天啟城裡好玩的，我可是見了多了!”

“雖然這姑蘇城不比天啟城大，可是要比這天啟城有趣的多了，春日街頭賣花鬥蝦跳闆子演雜耍，你喜歡的都有，而且啊，那裡的糖葫蘆是特别的好吃，等到了師父就給你買兩串，一串吃一串看，你說怎麼樣啊？”老和尚循循善誘。

“那還用說，師父，趕緊走，趕緊走!”小沙彌一聽，收住口水，腳下卻像生了風，越走越快，還不忘拉着老和尚望前走。

老和尚臉上笑眯眯:“不急不急，我們慢慢走，我們還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