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鼎之點了點頭,甩了甩衣襟便和他往長街的盡頭走去。
刀客淩雲像是一尊雕塑一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兩人走過他的身邊,葉鼎之扭頭看去,能看到淩雲額頭上的汗水正如雨淋般地往下淌着。雨生魔并沒有殺他,卻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恐懼。
“徒弟,剛才那一劍,你學會了嗎?”雨生魔沒有看刀客,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葉鼎之轉頭跟了上去:“我看清楚了九分。”
“不差,為師用畢生修為凝入了十三劍,但這一路會有不少這樣的人前來挑戰。每次我隻出一劍,你可都要看好了。”雨生魔說道。
葉鼎之點頭:“好。”
“除了最後一劍,那一劍不許看。”雨生魔最後說道。
雨生魔拿着一把傘,帶着個小徒弟,幾天時間,就走過了小半個南訣。這一路上沒有刻意隐藏行蹤,甚至于可以說是有些招搖過市。
“诶,你們聽說了嗎,那個雨生魔帶着他那個小徒弟走了小半個南訣。”路人甲。
路人丁:“那個魔頭似乎是要去什麼洞月湖挑戰個什麼劍仙,聽說好多武功高強之人都去了。”
“昔日詩仙是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今朝雨生魔藏劍不露身,千裡赴一戰。”路人乙緩緩說道。
“好文采,不過我可聽說了,雨生魔這次但凡是遇見攔路者,皆是隻勝不殺。”
“隻勝不殺?難道那個魔頭轉性了?”
“師父,你聽聽,你這次可真是招搖過市啊,就差在身上插一面旗子,早知道把以前昭昭給你準備的大旗帶來了。”雨生魔聽完葉鼎之的話笑了笑。
“不過,師父,照這麼下去,你确定走到洞月湖之前,我們不會累死啊?”葉鼎之跟在雨生魔身後,無奈地抱怨了一句。
“殺人之前需要磨劍。”雨生魔卻是這樣回他。
兩個人穿過一片樹林,看到一片野湖。
湖邊有一長者正在垂釣。
那人忽然轉頭看向雨生魔和葉鼎之,一股内力撲滅而來,雨生魔手一揮,護着葉鼎之,化解這股内力。
葉鼎之不由地好奇地多看了那老者幾眼:“怎麼了?”
雨生魔往看着長者緩緩道:“陳老頭。”
“雨狂徒啊。”天玄老人摸了一下自己的白色長須,朗聲道。
雨生魔舉起那把傘拍了拍葉鼎之的肩膀,示意他退後:“徒兒,去林子裡避避,我去會會這老頭。”
“這老頭,很厲害?”葉鼎之看着長者忍不住說道。
雨生魔說得簡略:“南訣武學泰鬥天玄老人,殺你隻需要擡個手。”
葉鼎之聳了聳肩:“那不如師父,師父連手都不需要擡。”
待葉鼎之走進樹林之後,雨生魔便縱身一躍,落在了天玄老人的身邊,天玄老人笑着轉過頭,繼續在那裡悠然垂釣:“雨狂徒啊,咱們也有整整七年未曾見過了。”
“你是武學泰鬥,我是魔頭劍仙,見面無非是打架,不見也罷。”雨生魔望着湖面,平靜地說道。
“聽老朽一聲勸,回頭吧。”天玄老人歎了一口氣。
“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來勸我?”雨生魔冷笑一聲,“李長生會聽你的勸嗎?我連李長生都敢打,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勸?”
天玄老人卻也不惱:“你這一路上,隻勝不殺,借水為劍,借花為劍,借葉為劍,就是從未拔劍,你是在蓄養劍氣吧?劍氣養足,殺意養夠,再出一劍,就是驚天駭地了。”
雨生魔轉了一下手中的長傘:“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别人都看不透,你都能看透了?”
天玄老人神色不變,繼續問道:“如果我與你動手,你保證不拔玄風劍嗎?如是拔劍,那你這一路辛辛苦苦蓄養的劍氣可就洩了。”
雨生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這個老東西活了這麼久,倒是沒有白活啊。”
“北離這些年仗着有個李先生,始終壓南訣一頭,南訣武道氣數本就不如北離,若是你執意要與煙淩霞一戰,無論誰勝,勢必兩敗俱傷,南訣武道危矣。所以,你再聽老朽一句勸,回頭吧。”天玄老人語氣誠懇。
但雨生魔卻狠狠地“呸”了一聲:“那南訣來壓我,南訣又是個什麼東西,誰攔我,我就殺誰,你若動手,我就拔劍,我若是拔劍,你一定會死。”
天玄老人垂頭看着魚竿。
“怎麼,怕了?不要因為一把年紀就有資格站在高處跟我講道理,像你這樣的人早就該活不過今日了。”雨生魔冷笑着說道。
天玄老人手中的魚竿輕輕晃了一下,湖面泛起微微漣漪:“你這是要一意孤行了?就為了這個第一高手的名頭?”
雨生魔将手中的傘猛然一轉,整個湖面瞬間歸于平靜。
“今日過後,天玄老人就隻是一個老人了。”雨生魔晃了晃手中的長傘,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