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訣。
悶熱潮濕,暴雨總是忽然而至。
南訣的一座小城,暴雨傾盆而下,雨生魔撐開了那把繡着惡龍圖騰的黑傘,仰頭看着北面的方向。
“聽說李長生要離開天啟城了,帶着昭昭和你的那位朋友百裡東君一起。”他平靜地說,“李長生是不是給了你一本劍譜。”
聽他說話的人坐站在旁邊,頭戴鬥笠,一身白衣翩翩,沒有沾點半點雨水,他點點頭,拿出劍譜:“儲梧劍譜,師父,這劍譜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
雨生魔輕輕轉了轉手中的傘:“前西楚國世代所傳,李長生把這本劍譜交給你,亦是一種傳承吧。”
葉鼎之心中微微一動,衣袖之上沾了一片雨水。
“師父,我想練魔仙劍。”他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說道。
雨生魔歎了口氣:“魔仙劍需要以身入魔,我不願意你重蹈我的覆轍,李長生給你的劍譜更适合你,何必去練魔仙劍。”
“師父,劍有萬道,我能傳承儲梧劍譜,亦能傳承師父的魔仙劍。”葉鼎之眼神堅定的看着雨生魔。
雨生魔腳下輕輕一踏,濺起些許水花,他伸出左手輕輕一攬,将那水花收入掌中,随後往後一甩。
那長街末尾忽然出現的劍客急忙用劍去擋那迎面而來的水珠。
他的劍很快,很準。
穩穩地擋住了那些水珠。
隻不過水珠擊穿了長劍,留下了七八個窟窿,也擊穿了那劍客的胸膛,留下了七八個窟窿。
鮮血緩緩地流了出來,劍客最後留給世間一個不堪的眼神,随後緩緩倒地,摔在了地上。鮮血流淌開來,很快和雨水混為一體了。
葉鼎之輕歎了一聲,雨生魔不過輕描淡寫的一擊,就仍需要他多年的苦練才能追上。
“當年,我打不過李長生,去練了魔仙劍,一年時間,功力漲了六成,但還是打不過李長生。”雨生魔忽然震了震傘柄,那傘面上的雨水頃刻間凝聚而下,竟緩緩聚成了一條水龍的形狀,在雨生魔手中扭動旋轉,“你想比師父強,就不要走師父的老路,昭昭亦不希望你練這魔仙劍,可她知道她攔不住你。”
“每個人都有選擇,無非選擇的道路不同。”雨生魔回想着剛救下祝微雲的場景,無奈的笑笑,“我倒很想念她跟我犟驢的時候。”
“師父。”
葉鼎之望向長街的盡頭,那裡出現了一名刀客。
刀客身形魁梧,穿得破破爛爛的,戴着個勉強遮雨的鬥笠,滿臉胡茬,扛着一把斬馬大刀,像是一尊門神一樣地攔在長街盡頭。
“你離開南訣的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雨生魔忽然說道。
葉鼎之點了點頭。
劍仙雨生魔被女刀仙煙淩霞所敗,南訣第一高手之位易主。雨生魔負傷逃離,從此下落不明,有很多傳言都說他死了。直到數月之前,雨生魔忽然出現在天啟城,大戰學堂李先生,對着整個天下昭告着他的歸來。随後雨生魔也沒有特地隐匿自己的行蹤,大搖大擺地從天啟城一路往南訣行來。誰都能知道,他是為什麼而來的。
戰煙淩霞,重得南訣第一之位。
“刀客淩雲。”雨生魔望着長街盡頭的那名魁梧漢子,沉聲說道。
刀客揮了一下手中的斬馬大刀,掀起一片雨水,他的聲音低沉喑啞:“是我,據說與煙淩霞一戰之後,境界大跌。”
“那是一跌千裡啊。”雨生魔左手一揮,将那條水龍握在手中。
刀客拉了拉自己的鬥笠,輕輕咳嗽了一下:“那你此番回來,是回到了當年的境界?”
“就算回到了當年的境界,也不過是再求一敗罷了。”雨生魔心想這個人真是嘴太笨了。
刀客點了點頭:“久仰劍仙大名,淩雲也想求一戰。”
“若赢?”雨生魔微微側首。
“則代替雨先生與煙淩霞一戰,奪那南訣第一之位。”刀客沉聲道。
“若敗。”雨生魔一笑。
“願死!”刀客一揮斬馬長刀,掀起滿街風雨,一刀斬來!
葉鼎之站在雨生魔身後未動,一身白衫已被風雨全部打濕,他微微皺眉。
刀客淩雲,幾年前便是能排進南訣前十的高手,他與劍仙雨生魔有一戰之力嗎?
雨生魔歎了口氣,傘面微微一擡,手中那柄凝絕成遊龍狀的水劍沖天而起,破近那一街風雨,直逼刀客頭顱而去。刀客揮刀一擋,整個人被打退十丈開外,他放下刀,頭上戴的鬥笠已經一分為二。
隻是一招便分出了勝負。
暴雨驟停。
雨生魔收了傘,轉頭和葉鼎之說道:“走吧。”
玄風劍,惡龍罩。雨生魔根本連自己的武器都沒有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