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微小的火苗被點亮,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謝免靠着牆,看向火光處,嘗試着動了動身子,但左側大腿上傳來的痛意制止了他的想法,一根木刺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大腿,又因為他方才的動作血再次從腿中流了出來。
“你别亂動啊!”點燈人見謝免又流血,連忙按住謝免的肩膀。
謝免側目看向他,在看見他的臉時開口:“冷大夫,你還記得兩百年前在薄霁将你救下的那名修仙者嗎?他答應過你為你尋爹爹的遺物。”
他倒是沒想到會在此見到這人,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點燈人微微蹙眉,認真的想了想自己是否見過眼前人,是解釋道:“這張臉并不是我的,在兩百年前這臉的主人便已經入土為安。他在死前救了我,便拜托我用這張臉等人,或許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死了?”謝免一頓。
“嗯,當時疫病四起,冷大夫是一名大夫無法背棄病患,便留在了那裡,而他也因為尋草藥而死,我則是在那時候遇見的他。”
點燈人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不由得皺眉,語氣中滿是遺憾,随後又看向謝免,“公子口中的那位修仙者可是有什麼話要帶給冷大夫?”
謝免垂眸,他倒是忘了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又怎會活這麼久,當時七師弟在死之前說過的,可是他怎麼也沒尋到人……
對啊,怎麼也沒尋到的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出現在如今?要麼是轉世投胎,要麼就不是本人。
謝免扯了扯嘴角,本是想笑一笑的,但奈何怎麼也笑不出來,話說出口時竟也有些苦澀:“東西他尋到了,但這次來得匆忙我也未帶……那東西如今……”
如今又該何去何從呢?人也沒了,哪怕找到轉世投胎的人也不對,轉世之後便不再是上一世的他,無論怎麼樣也不該将上一世的東西強加在轉世之人的身上。
“東西能給我嗎?”點燈人見謝免不再語,小心翼翼的詢問,“冷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答應過他要等着那名修仙者的出現并将他的事情告知與修仙者,我能知道那名修仙者如何了嗎?”
“他……死了,在尋物的途中誤入秘境死了。”等他回到至雲仙門時七師弟隻剩下了最後的一絲氣息,而那時候的他明明已經很厲害了,已經是人族最厲害的,可是他卻無法救自己的師弟,用盡一切辦法都不能……
聞言,點燈人也默默的低下了頭:“原來是這般……”
謝免斂去面上的神色,同點燈人開口:“東西可以給你,你也是這世上唯一記得他的人。能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哪族人嗎?”
“我是怪族的沙怪,整個映荒都是我的家,沙怪沒有臉,因此我一直用着冷大夫的容貌在映荒救人。”沙怪說到最後還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怪族的沙怪謝免倒是有聽過,映荒這滿是沙漠與荒山的地方的确也是沙怪的居住寶地,隻不過他聽聞沙怪的人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而他面前這個看來是因冷大夫的善意而改變的,是好事。
“不過,你也是修仙者?你身上沒有修仙者的氣息,更沒有其他族的氣息,若不是修仙者你應當活不過百歲。”
沙怪聽說過很多人族的故事,在這片沙漠中也見證過許多,而那些并非修仙者的人族,大多都活不了多久。
百年對于其他族群而言還沒有修煉出什麼成果,但對于人族而言卻是一生一世。
人族,終究還是太脆弱。
謝免微愣,倒是沒想到沙怪會這般敏銳,他還以為怪族的都不會太在意其他人的事情,但總歸是救命恩人。
“是修仙者,隻不過出了些事情。方才是你在情急之下救了我吧?多謝。”謝免想起方才那條巨大的沙蟒甩着尾巴在被佘歲打的空閑之際舞向他時的場景,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真的好痛,他還偏偏被飛舞的木刺紮了腿。
但如今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若不是沙怪及時将他拉進沙子,他指不定會怎麼樣,他當時還偏偏找了個離花鶴他們最遠的地方,還真是自作自受。
“不必不必,我也隻是碰巧路過,原本見你們在打鬥就想着離遠點,卻在意外之中救了你。”沙怪也不是特别想參與佘歲與沙蟒的打鬥的,主要是兩個他都惹不起,也隻能躲了。
看着謝免受傷的腿,沙怪的神色糾結,掙紮了幾番才開口,“沙蟒并不會無緣無故的襲擊人,你們可是做了什麼吸引它而去?”
沙蟒也算是沙怪族的一員,因此對于沙蟒的性子沙怪再熟悉不過,除非有什麼事情,沙蟒都不會出現還攻擊謝免一行人。
但謝免并不知:“我們什麼也沒做,它是突然出……不過,它要殺的好像是我……”
謝免倒是不會忘記沙蟒出現時是在他的位置之下,若不是佘歲一把将他拽走,他興許會死在沙蟒出現的那一刻。
而且,沙蟒甚至能不顧與佘歲打鬥,都要向他攻擊,想來這沙蟒的目的便是他了。
聞言,沙怪往謝免的方向湊近,鼻子輕嗅:“你身上的确有一股香味,還是沙蟒最喜歡的味道,難怪它會出現,它這是喜歡你。”
“喜歡我?但我怎麼感覺它要殺了我?”怎麼看也不像是喜歡,反而像是對仇人。
“就是因為喜歡才要殺了你啊。”沙怪覺得謝免有些莫名其妙,但想了想謝免是人族的,人族對于這個的看法好像與它們不同。
哪怕與其他幾族交涉過五百年,謝免還是無法理解他們對于這些愛恨情仇的定義,之前從魔族口中得知什麼恨意才是愛意本源,就已經夠讓他頭疼的。
如今又從沙怪口中得出這句話,實在是……難辦。
“……沙蟒喜歡的味道?是我身上所帶的東西?”畢竟這一路走來,他也沒從誰口中聽到有什麼奇特的味道,除了想吃人的妖魔。
若是來自身上所攜帶之物,那便好辦太多,可若是來自他本身,那他這一行可就麻煩了。
沙怪湊近了點,在謝免不解的目光中将謝免腰間的錦囊扯下:“是這個。”
這個是……
錦囊被打開,一顆紅豆從錦囊中掉了出來,是錢良暮送給佘歲的紅豆,佘歲見他感興趣給了他後,他便一直放于錦囊之中。
見是紅豆,沙怪的眉頭卻皺起,施法将紅豆斷裂,斷裂開來才發現這并非是什麼紅豆,而是一顆小石頭所僞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