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國師,國師是能夠離開的嗎?”
城牆外,花鶴看着追過來的微棠,他怎麼記得山下的這些王朝是不能缺國師的啊?而且汝漠不是以信仰神仙為主嗎?國師缺了還能姓行嗎?
“在遇見你們之前我便同陛下說過此事之後我便會離去,如今同你們一路隻不過是順路,況且你們還要過海,出了什麼意外,多一個能幫忙的豈不是更好?”說完,微棠若有若無的看了眼正同佘歲說着話的錢良暮。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後面的情況,但能看會兒就看會兒,反正她無事可做。
謝免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越看越心煩,随之笑道:“多一個也沒什麼,對了,你喜歡捕魚嗎?”
“我不吃魚!”微棠還沒懂謝免的意思,陸由堯就突然來了一句。
“沒人問你,不吃魚就趁還沒上船的這段日子自己備好吃食。”海上除了魚還能吃些什麼?難不成吃飛過去的鳥?小得他都下不去手,吃草更不可能!
謝免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吃草,誰讓他吃草他跟誰急,讓他吃生的肉,他能直接把那人給架到火上烤。
他們所在的這座島嶼有船的地方在東邊,而汝漠的東邊正是映荒,若是一直這般走下去,再過幾荒便能到薄霁,期間還能路過歸域,到如今他們所過的幾荒也就如今這汝漠的時間最短,才近一個月之久,不像初陽和論蕪一待就是兩三個月,但在海上需要行多久這仍然是個問題。
隊伍中有了微棠的加入倒是好了不少,這對謝免而言是如此的,對陸由堯而言就不是了,畢竟微棠是真的會捕魚,甚至能大老遠的将海裡的魚給弄過來,以至于陸由堯看着魚就想逃,隻能拉上花鶴去找其他吃的。
錢良暮每日除了圍着佘歲轉也就沒事可幹,見花鶴他們在找其他吃的,便給了些東西給他們,說是能讓他們容易許多,究竟是怎樣的謝免不知,但看陸由堯那滿意的笑是不錯的。
三個城鎮過後,謝免發覺錢良暮圍佘歲的時辰少了,甚至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
年年這是說開了?抱着這般想法的謝免找上了錢良暮。
“啊?你被年……佘兄讨厭了?你确定不是自己沒睡醒?”
謝免看着面前一副頹廢氣息的錢良暮,聽了他的話後覺得怎麼聽都是錢良暮自己亂編出來博取同情的,亦或者是錢良暮自己的夢,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真的不是在做夢,我也覺得我同佘兄關系不錯了,但昨日我不知那句話惹了佘兄,佘兄突然發火。謝兄你與佘兄認識的比我久,還比我更精通這事,便想同謝兄請教一番。”錢良暮從懷中摸出一塊靈玉,遞到謝免的眼前。
謝免接過,透過月光看了看散發着純淨靈力的玉石,便将其放進了懷中:“好說。不過,你對佘兄是認真的?重睛前輩看着我在佘兄身邊走可比看着你在佘兄身邊走的反應大,我如今若是答應了,那可就是要等到一個準确的。”
若是錢良暮不是認真的,那他豈不是白費了那些掙脫?還會被重睛說教,就一個玉石彌補,實在不劃算啊。
錢良暮直起身:“這是當然!等佘兄與我結為良緣,好處自然少不了謝兄,畢竟謝兄可是我們的月老。”
“月老二字還是算了,我就沒撮合成功過誰,沒被稱為孟婆已是幸運。我隻幫你解決佘兄的怒火,還需要你自己的努力。”謝免回想過往,但凡是他摻合過的愛恨情仇,結局往往都是悲劇,要麼一死一生,要麼一婚一走,就連全死的都沒有,連黃泉鴛鴦都做不了。
“自然不會隻讓謝兄辛苦。”錢良暮伸手給謝免捶肩,讨好道,“我如今隻不過是讓謝兄幫我推一把,後面的事情我肯定自力更生,我與佘兄若是跨出了那一步,那後面的事情定然就順其自然了。”
“好說……”
“子躍,我們談談。”突然,佘歲從前面折了回來,一把抓住謝免。
謝免點了點頭,同佘歲一并往前走,在走之前還伸手拍了拍錢良暮的肩。
“不知佘兄有什麼想同我談的?”謝免與佘歲并肩而行,走到了最前面後,謝免才緩緩開了口。
佘歲伸手将鬥篷攏了攏:“如今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映荒,對于映荒我也隻是有過聽聞,不知你對于映荒可有什麼了解?”
“映荒啊……”映荒這地方他也沒來過,若是說了解倒也談不上,隻不過聽過一些關于此處的傳聞,“映荒這地方大多是沙漠和荒山,但傳聞中映荒的帝王很仁慈,愛戴百姓,哪怕最缺的是水他也會花大價錢去外荒買水贈予他的子民。”
至于他的子民如何定義……這就不知道了,他也的确沒怎麼來過,就算來過也忘的差不多了。
聽了謝免的話後,佘歲倒是安了心:“這般嗎……我還以為映荒是和前面那幾個一般,若不是那便太好了。”
“你……你不必如此,這八荒本就如此,再怎麼也改變不了。”哪怕表面再怎麼光鮮亮麗,私底下恐怕早已腐爛不堪,說得再怎麼好聽也隻不過是因為看不見、不想看見、假裝看不見那些苦難的人,而正在遭受困難的人卻什麼也說不了。
佘歲開口:“能改變的,一切都會有改變的。他們都會得到最好的結局,所有人都能過上好的生活,否則……否則曾經的付出都又算是什麼?”
謝免一笑:“你居然在期待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年年,這世上付出所有,甚至生命都無法得到回報的事情多得去了。這世上的不如意遍地可見,有的人選擇妥協,而有的人卻選擇堅持。年年倒是會選擇堅持的人,哪怕隻身一人也會堅持下去。”
隻可惜他不會,但如今這持劍者的身份可由不得他說不了。
“我隻是在堅持對大家都好的事情。”佘歲倒覺得沒什麼,從小師尊的便是這般同他說的,而守陣人也需要這樣。
“都好……那年年覺得應該怎麼做才算是我好呢?”謝免伸手指了指自己,看向佘歲。
佘歲看向他,與謝免的目光才剛接觸便移開了:“自然是做對你自身而言對的事。”
“那也是你所認為的,你認為的可不是我認為的,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或許是對的,但是啊……”謝免歎息,伸手摟過佘歲的肩,言道,“年年,當他們都格外執着錯的事情時,你做的事情無論是對他多好他們都不會去聽,甚至會對你大打出手。這樣的話,你還會堅持嗎?”
佘歲了然:“當然!我的信仰為何會因為一次挫敗而放棄?畢竟世事難料,一切有挫折也很正常,隻不過是比起順風順水要難一點,僅此而已。”
謝免側目,輕笑道:“年年,你還當真是……”
璞玉渾金。
“什麼?”見謝免遲遲未将話說完,佘歲忍不住開了口。
“沒什麼。”謝免搖了搖頭,“隻不過是覺得像年年這般的人不多了,心中便有了幾分感慨。”
佘歲搖頭:“很多的,這世上還有很多我這般努力的人,隻是他們都默默無聞,樸實無華才無人會注意。”
林間的風吹起兩人的衣擺,讓其有片刻的糾纏,但風過之後又緩緩落下,如同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謝免默默的将手收回,背于身後。
“年年,你可有心儀之人?”沉默的氛圍讓謝免着實不喜,想了許久才憋出這一句話,而這話他早就想問佘歲了,如今也算是借着錢良暮的事情問了出來。
佘歲一愣:“何為……何為心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