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謝免踏進了樂正慶的院子,若是陸由堯跟着那他定然會發覺這地方,與他第一次進滿康時所進的地方是同一個。
看着院子中的紫藤花,謝免不禁有些感歎,他上次來此時還沒及冠,而如今都已五百多歲,哦,他如今還算死了一次。
“外面的小友來此所為何事?”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一間廂房之中傳出。
聲音又老了。
聽着樂正慶的聲音,謝免握緊手中之物走到廂房的門口,言道:“在下是靜姣的友人,此次前來是為了靜姣托付之事。”
樂正慶沉默片刻,衣袖輕揮,房門被打開,看見門外之人是謝免,他不着痕迹的皺起了眉:“本座若是記得不錯你隻不過是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年歲也應當才過及冠不久,又怎會是靜姣的友人?”
他雖想見到樂正靜姣,但也不至于因此亂了方寸,就謝免這般又怎會是樂正靜姣的友人?
“我的年歲并不重要,但在下想鬥膽問仙君一個問題,為何仙君會收下樂正思與如今那小師妹?而且她們均與靜姣有幾分相似,那小師妹的舉手投足也皆有靜姣的感覺。”論樣貌自然是小師妹更勝一籌,但論迹那小師妹自然不行。
不過,無論是相貌還是其他的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樂正慶究竟是如何想的,還有陸由堯所聽說的獻祭一事,樂正浮之所以會為滿康弟子查靈力不是沒有緣由的,但看了樂正靜姣的記憶後,他便覺得這些都會與樂正靜姣相連。
樂正慶面上并無任何神色轉變,似是本就知曉謝免會這般問:“靜姣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但她作為滿康最後的血脈也應當為滿康做出奉獻。”
“奉獻?仙君口中的意思是哪怕他死于您曾覺得最适合他的夫君手中也是奉獻?你應當早就得知他已死的消息了吧?因此才會收留樂正思與那小師妹,收留她們是為了什麼呢?”
謝免略做思慮,想起今日回來時重睛同他們說的那個故事,“在上古時期,人族的一些氏族曾發覺過一種禁術,那禁術為的便是血脈傳承,還有再造死者。禁術需要兩個有着死者相似地方,同性别之人,還需與死者相連的血脈,最重要的是它需要死者最相關之物,對于修仙者而言那便隻有本命靈器。
可是,你并不知靜姣的本命靈器去了何處,因此至今也未曾再造一個樂正靜姣,對嗎?此事你同樂正浮說了?他應當不知完全吧?畢竟,樂正浮并不是做不出弑師的人。”
樂正浮這人好的地方是正義感太強,不好的地方也是正義感太強,若不是身旁有仇辭,怕不是動不動就出手維護正義了。
“哈哈哈,想不到這般古老的禁術還能被一小輩得知……”樂正慶話剛說到此處便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這種禁術怎麼可能是一無權無勢之人能知曉的,而那位大人如今還未離開曲欲,該不會……
見樂正慶臉色突然變了,謝免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而是繼續開口:“仙君在得知靜姣已死的消息後便走火入魔了吧?如今也是在強撐着,因此才會對跑進滿康的魔族人不聞不問,仙君該不會是想着得到再造靜姣就不再撐了吧?”
哪怕自己都要死了也要讓血脈傳承下去嗎?他怎麼不知道滿康還有血脈一說?啧,什麼時候血脈這東西比人命重要了?都當修仙者了還扯血脈,又不是要去當皇帝。
謝免就隻知山下的皇帝需要血脈,有時候也不一定需要,但若是修仙也論血脈的話,那他是不是該去找一找上一個持劍者有沒有孩子?到時候把持劍者這身份還回去?這守陣人也不夠嚴謹,要找持劍者就該找上一個持劍者的孩子來,找他幹嘛啊?
“你究竟是誰!為何知曉這麼多?”倘若如今說這話的是那岙谷的花鶴他還能理解,但就謝免這種凡人又怎會知這麼多的事情?
謝免笑了笑,腳試着踏進房門,但最後還是收了回來,言道:“恐怕要讓仙君失望了,你的禁術注定是用不了了,因為靜姣從頭到尾都并不是姑娘,所以你找的那兩位并不符合禁術的條件。”
“噗……”
一口黑血從樂正慶的口中吐出,見此謝免連忙後退,轉身離開了院子,以免樂正慶将此事賴在他的身上。
樂正慶會如何他并沒有興趣,他如今隻是在完成樂正靜姣最後的委托,至此之後樂正靜姣便就此安息,至于歐巷那邊,慕容奕自會解決。
“善惡終有報。”
…………
弈閣中,慕容奕從一間卧房中走出,将擦手的東西遞給了門外候着的人,言道:“把他丢去喂秃鹫,怎麼對的别人就怎麼承受代價。”
吩咐完後,慕容奕便離開了院子,人剛踏出去便瞥見了一旁的身影,略帶疑惑的看過去,還真不是他眼花,閏追崖當真提着燈籠站在這兒等着。
“呦,小仙君這是做什麼呢?深更半夜闖入弈閣的目的不簡單啊。”慕容奕一改方才的冷血模樣,笑着湊到閏追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