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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錯了,算我的冒犯。抱歉。那我換個說法,‘你們’最少是戀人關系。這樣可以了嗎?
本來有點抵觸心理的布蘭缇,因為羅的這個說法,又不由得心生愧疚。畢竟某種意義上“他”也确實是“他”。
要面前這個特拉法爾加·羅,讓出這個主體性。完全把未來的自己當成其他人,其實确實是一件強人所難的事情。
“你誤會了,特拉法爾加……醫生。”布蘭缇開口,“并不是說這段關系讓我難以啟齒。主要是……你看,現在這個情況就會比較的尴尬。雖然從目前的信息來講,你們應該是同一條時間線上的人,但有種說法不是‘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嘛。我直接說我們是戀人關系,會讓我有種微妙的NTR感。”
“……”
“而且,因為你是個比較……那種的人。所以我擔心挑明這個關系的話,會給你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畢竟傷情他實在太清楚了。知道自己把戀人搞成這個樣子的話,或者被連累成這個樣子,他會一直糾結在愧悔當中。
“那我也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特拉法爾加·羅有點惱怒,于是發起脾氣來:“憑什麼由你單方面決定?如果,我因為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而一時興起真把你拿去搞活體實驗了怎麼辦?或者我一個字兒都不信你的話,對你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傷害怎麼辦?你有想過我會……就算你覺得我怎麼樣無所謂,你就沒考慮過出了萬一,他會怎麼想嗎?!”
“對不起。”布蘭缇于是幹脆道歉,“因為我考慮的是,反正不會留存什麼記憶,所以應該沒太大的問題。”
“而且,人體實驗這種東西,你不會做的。”她又露出了那種,遙想起那個人的溫柔表情,“你本來就是那種很善良的人嘛。”
特拉法爾加咬牙,本來一大堆諸如“我可不是好人”之類反駁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現在對着這個人就是有點開不了口。他隻好硬生生地忍下,然後作罷。
“……别以為你掌握着信息差,就可以随意糊弄我、玩弄我。”
“我沒有!至少肯定是沒有‘玩弄’這麼嚴重吧,特拉法爾加先生。”布蘭缇聽到那個字眼,覺得安在羅的身上特别奇怪,還略帶澀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所以趕緊叫停。
然後她真心實意地開始道歉:“但我确實錯了,因為畢竟是我先提議互相坦誠交換信息和内容的,但我卻自作主張……避開了這些部分。是我沒做到答應你的事,對不起。”
“單方面地,因為你的年紀和沒有跨越‘新世界’的經曆,預設你可能難以承擔這些。這樣一想,實際上也是對你非常淺薄的輕視。我向您道歉,并真誠地請求您的原諒,特拉法爾加船長。”
“你這個表達歉意還挺具體。”他的心情好了些。或許是因為她的認錯比較到位,都在自己在意的點上。
“是的。因為特拉法爾加·羅不喜歡沒搞清楚原因、沒認清自己錯誤,就胡亂開口的道歉。”布蘭缇誠懇地望着他的灰眸,“那意味着,請求原諒之後,還會數次犯下同樣的過錯。”
“好,如果你這個道歉是真心的話。現在,你給我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重新說明一遍。”他把聲音壓得很低,一字一句地說,“不要瞞着我。”
啊……
最終還是發展成這個展開了。
布蘭缇于是隻好從頭開始講,從圖書館到巴法爾的事,再到立博島,德雷斯羅薩、佐烏、和之國,然後補上了“誓約”和“星落”的事情。當然超速的部分不能說,那個現場說也太尴尬羞恥了。
果不其然,這人光是聽着,就已經一臉胃痛地,弓着腰,手肘撐在桌子上扶着頭,連歎息都歎不出來,哽在喉間。
“……我就說吧。”布蘭缇猶豫了一下,用手輕撫,順了順他的脊背,然後給他接了杯水,“有的東西就是要到一定的年齡段再經曆會比較好嘛。”
于是她岔開話題:“順便一提,請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關系的?我想我再戀愛腦上頭,也不至于在現在的情況下飽含深情地看着你吧?”
“你沒有。”他放下了撐着頭的手,轉過臉來和她說話,“别說什麼包含深情了,你甚至看着我的時候連一點對船長的尊敬仰慕都沒有。現在講起來也真挺讓人火大的。”
——怎麼這話聽着怪怪的有點發酸。于是布蘭缇開口稍微安撫:“呃,我……”
“不用道歉。你沒做錯。”他轉回頭,盯着桌上的水杯看,“我知道,我……并沒有資格做你的‘船長’。當然,現在的我确實也不配得到你的仰慕。”
……啊。啊這。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