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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爾加·羅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終于消失在遠處,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是他的錯。
雖然在海賊的世界裡,上了一條船就差不多是一類人,但她有她的特殊之處。
海賊說到底,是非法地帶的人群。
他和夏奇佩金這樣的人,太小就邁入了世界的這一邊。在十來歲的年紀,人生最初始形成完備的價值觀、人生觀的時候,他們站在了灰色的區域。何況,羅自己還更早一點,十三歲就在極度污濁、崇尚暴力,殺人放火、掠家劫舍的堂吉诃德家族接受培養。
雖然平心而論,他們秉持着幼年時期父母和家庭所寄予的“善心”,至少在大是大非中保持良知,沒有在漆黑混沌的潮流裡,長歪成令逝去的親屬蒙羞的、無惡不作的混蛋。但受環境的影響,道德觀和社會觀念變得暧昧,也是事實。
這和接受正面教育,在海軍培養下的“正常人”不同。
——世界ZF和海軍雖然經常不幹人事,但他們的教育理念和訓育方針其實還是正向的。這點他承認。
否則普通民衆也不會天然地信任海軍。
是,海軍裡有敗類。但海賊裡的敗類比例,要比海軍高得多。
這算不争的事實。
所以布蘭缇和他,某種意義上真可以算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承認她的高尚、正直和真誠,哪怕是雜糅了脆弱的勇敢,都是亂世裡難能可貴的品質。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相互靠近,甚至每每有同頻的錯覺。
然後忘記了這樣的美好品質,往往和嚴苛的精神潔癖相伴而生。
——這個精神潔癖倒不是貶義。
他不認為對靈與肉保持極緻的純潔的追求,是什麼壞事。
但他是個海賊,是一個無論何時沒命都不稀奇的亡命之徒。在這個“行業”,二十幾歲就死于非命的人比比皆是。
非法的身份,幾乎不會有什麼正常人想要締結婚約。而随時懸在頭頂的劍,也不知何時就要落下。
抱着反正不會結婚的想法,又何必為了不存在的戀人保守貞潔。大部分的海賊也都是如此。
雖然他們不會強迫婦女,但不意味着會拒絕你情我願的投懷送抱,也不意味這不會去紅燈區解決需求。
早就觸犯了誡律的他,沒有這種資格。
當然,這絕不是他後悔或者羞恥自己做過的事,因此感到自卑——開玩笑,他特拉法爾加·羅哪會因為這種事情感到擡不起頭。
隻不過,發展關系就該以尊重對方的想法為前提。
如果明知道對方的雷區,還談什麼愛慕喜歡,多少有點恬不知恥了。
還好沒有過早宣之于口,否則他實在是無顔面對未來出現的诘問。
也顯得邀人入夥是多麼的别有所圖。
——太下作了。
雖然他真的不是為了需要一個戀人才希望她的加入,但一旦發展到那個地步簡直就百口莫辯。
他扶住了額頭,一種慶幸和失落交雜的情緒盤桓在腦内,久久難以散去。
心煩意亂。
已經走過的街區他又有點沒什麼印象了,不得不重新回到原處,暫時把這些不太必要的東西放在腦後,而後完成今天的任務。
當他回到駐點的時候,夏奇佩金還因為他今天回來的比前幾次要晚而擔心。
“隻是路上遇上了一些幹擾因素。沒什麼,也沒有被發現。”羅轉身去到作為臨時容身所的小木屋。
“哦,對了。布蘭缇說有事向您彙報。”夏奇把包裹在荷葉裡頭的豆沙糕點放在羅的桌邊。
燭火晃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