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曾經說過,為人處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在繼承家業之後,我也秉持着我母親的理念,希望能盡我的力量幫助一些在社會底層辛苦掙紮的人,我母親是個善良的人,隻可惜沒有遇到好人,我希望能幫我母親的理念延續下去,這,也算是對她生命的一種延續。”
梁業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他緩緩地擡起頭,目光落在了書桌上的那盞琉璃台燈上。
那是一盞精緻的琉璃台燈,燈罩由透明的琉璃制成,上面還刻有精美的花紋,當燈光亮起時,光線透過琉璃片,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光影效果,仿佛整個房間都被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之中。
梁業凝視着那盞台燈,思緒漸漸飄遠。
他想起了那些遙遠的過去,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他還年輕,充滿了夢想和希望,這盞琉璃台燈,就像是他心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與母親,相互扶持着,在冷清的祖宅裡相互依靠,相依為命。
那時候,母親也總是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和他說着那些做人處事的道理,從古到今,從他人到自身。
他喜歡博學多才的母親,縱然她隻是個女子,卻有着比許多男子更深的見識。
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如今的梁業,已經不再是那個年輕的少年,而是一個曆經滄桑的中年人,他的夢想和希望,也在現實的磨砺中漸漸磨滅。
但是,每當他看到這盞琉璃台燈,心中總會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那光亮在琉璃片之中閃爍,就仿佛是他曾經的夢想和希望,雖然遙遠,但依然存在。
“母親已經去了,但我希望她能安心地去,我父親做下的孽,我會想辦法還清,畢竟我是梁家的後人,我有責任和義務這麼做。”梁業說着,看向了沈聆,“所以,小姑娘,你說吧,我要怎麼做?我會盡量配合你。”
沈聆一直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她猜得不錯,梁業雖然是梁周的兒子,但還好從小在念卿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三觀也和念卿一樣正。
“梁先生和您母親一樣是個好人。”沈聆欣慰一笑,“我在幻境裡曾看到梁先生母親年輕時的模樣,她雖然是個女子,但卻很有自己的決斷,這輩子她過得辛苦,但卻教出了梁先生這個好兒子,我想,她下輩子一定會投胎到一個幸福的家庭的。”
沈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看向了梁業身後。
在梁業的椅子後,有一個模糊的虛影搖晃着,沈聆認出了那影子,是梁老夫人。
她的魂魄更淡了幾分,已經無法維持肉眼可見的狀态了,沈聆身為陰廚,還能看到一點模糊的輪廓,若是常人,已經看不到她的虛影了。
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必須去投胎轉世,否則必然灰飛煙滅。
沈聆知道,她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想最後看看自己留在世間的骨血。
她不能說話,但沈聆卻知道她想說什麼。
“梁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您是否有話想告訴您的母親?”
“我?”梁業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但他肉眼凡胎,卻看不到什麼,“難道說,我母親在旁邊?”
“是,但是,她的時間不多了,她要投胎轉世了。”沈聆溫柔地說,“老夫人她,耗盡了自己所有魂力,編織了一場夢境,讓您看到了您父親做的事情,她想告訴您的話,想必已經在那夢境裡告訴您了。”
“母親……”梁業低下頭,喃喃着,像是在考量着什麼,幾秒種後,淚眼朦胧地擡起頭,他雖然看不見這房間裡是否有陰魂的存在,但他的确能隐隐約約感覺到有熟悉的視線在看着自己,那樣的感覺,就像是兒時每一次在庭院玩耍的時候,母親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感覺。
她的視線,總是那麼溫柔。
像是帶着溫度,帶着暖意,帶着關懷。
隻可惜,這樣的溫暖,今夜之後,便将不複存在了。
“母親……”
梁業那張原本緊繃着的面龐,終于露出了悲傷的神态。
他不再僞裝,眉頭微微皺起,眼角也漸漸泛起了淚花,那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悲傷情緒在他内心深處湧動着。
“母親……兒子不孝,在繼承了家業之後,沒能讓您過上好日子,您在祠堂上吊自殺,兒子至今也沒能搞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是母親放心,父親犯的錯,我一點會盡量彌補,我會找出藏在家裡的鬼,斷絕梁家和那陰神的關系,清理門戶,讓我梁家重新走上正道!”
“母親,感謝您生我養我,教會我這世間的許多道理,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堂堂正正做人,絕對不會再走父親的老路,如果可以的話,母親,兒子希望您能安心地投胎轉世,希望您下輩子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他自說自話,内心悲傷愈發強烈,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着,最終,一聲輕歎。
這聲輕歎仿佛包含了他所有的無奈和痛苦,讓人不禁為之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在您轉世之後,下輩子,請回來梁家看看,看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