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上官一改往日嚴肅,不僅安慰了他,還溫和對他道:“說不準你的夫人不是妖,隻是被妖附了身,畢竟妖哪裡懂人的情!我這有一個藥方,對妖有效,但對人無效。你悄悄放在膳食中,保管那妖離了你夫人的身。日後,你們仍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你也可以洗脫嫌隙,日後未必不能重回官身。”
他期待着、顫栗着,像懷揣最後一絲期望,直至他的發妻泣着血癱倒在桌上,臨終前隻有一句:“我一直……在等你來問我。”
甯鳳歌不是很清楚這青年的背後有怎樣悲苦的故事,但有件事她必須問明白:“那個告訴你來清安寺,并且告訴你在清安寺能見到你哪位亡妻的人是誰?”
要不是這天殺的奇人,也不至于讓這青年在悲憤下推倒佛像,更不至于讓清安寺的僧人要重修大殿,最後導緻她不得不把小白最後的遺骸給偷偷搬走!
雖然中途出了如此大的纰漏,還讓人給抓獲在當場!
當然,被抓事件,那桐雲弟子也有很大功勞!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事不順事事不順。
青年回想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是誰,他長着一張很普通的臉,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和我說時,我十分相信他。”
就像中了魔,讓他一路跋涉來此。
估計是易容術,甯鳳歌心中憤憤不平,若有一日,讓她知道這個壞事者是誰,必要将其挫骨揚灰。
甯鳳歌的出聲,不僅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也成功讓清安寺的住持注意到了她,“這青年如果是事出有因,那你是怎麼回事,我清安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盜我寺中财物,我寺中原本的佛前蓮花又去了何處?”
衆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就聚集在了甯鳳歌的身上。
真是個讓人答不上來的好問題!
甯鳳歌面上“哈哈”苦笑,心中則是想到,我能告訴你們清安寺從來沒有什麼佛前蓮花,這許多年來,一直都是這被灌溉了靈力的小白遺骸被供在佛前。
隻是這麼回答,她的小命今天會被交代在這裡的吧!
可是天啦,又不是她這麼做的,簡直是用命背鍋。
為了苟命,她隻能嗫嚅道:“我給弄丢了。”
下一瞬間,就迎來了滿寺僧人的怒目而視。甯鳳歌隻得迅速伸出右手,豎起幾根指頭,對天發誓,“我保證再為寺中尋一隻更好的玉蓮花,日日供在佛前,享受佛光照耀,為寺中添光加彩。”
然而這話還未讓全部僧人平息怒火,就聽一道疑惑聲起,“難道是我之前眼花?可是我方才分明見着,這妖骨就是住持口中的玉蓮花幻化而成的。”
分明這眼前的白骨和之前的玉蓮花就是同一物,氣息也一緻,莫非是用了障眼術的陣法。
甯鳳歌:“……”
真是感謝宴曲門的這位弟子,如此努力讓她的小命置于風口浪尖之上。
如此公然欺辱小佛寺,還是多年之事,這可比撞倒佛像的事情嚴重多了。
清安寺的住持一想着自己放在佛前供奉多年的玉蓮花居然是妖獸的骨骸,當下怒急攻心,直直吐出一口鮮血來。
清安寺的僧人立刻分出人手來,兩人擁着倒下的住持,其餘人押着甯鳳歌,也不管寺外是否還在下雨,當時就想報往春深寺,讓佛子為他們主持公道,處置了這可恨的小賊。
甯鳳歌被前後押着,感覺自己的小命在頃刻之間就要玩完,一時之間四處瞎喊,“小白,櫻語,真人,顔師兄……救命啊!”
然而寺中衆人忙亂之際,一道無比冷淡的聲音自後傳來,“放開她,是我放的。”
……
佛安城,春深寺
年輕的佛子此刻正對着歸來的老和尚痛罵攸甯,“該死的書生,真是欺我佛門太甚。哪怕清安寺中無佛修,也不是他可以如此放肆的緣故。怎麼說,佛安城方圓百裡都是我佛門的地方。”
怒罵了一通,佛子最後總結宣誓:“我要讓他滾出我佛門地界。”
歸來的空明大師氣定神閑聽了一通愛徒的牢騷,隻問道:“那是如今的仙門第二人,你打算如何讓他滾出去。”
春深寺滿寺佛修,隻有面前的老和尚入了化神初境,佛子瞬時喪下氣去,隻得承認,“是打不過。”
但轉瞬,他再次神采飛揚地擡起頭來,“但蘇仙尊如今也在佛安城做客。”
……
清安寺客房
顔子瑜隻覺得這次提前破境格外順利,他睜開眼,感受全身充盈的靈力,十分滿意。
大概是有些無聊,不遠處的大殿正上演着一出鬧劇。他凝神聽了半天八卦,最後才見那披皮的仙門第二人緩慢登場。
行了,至少甯鳳歌的這條小命可以保住了。
他打開窗,看着外面的潇潇雨幕,師尊已經出去了許久,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回來。
目光在屋内随意掃視,最後落在了挽華劍之上。
他的心中緩緩升起一種不安之感,并在逐漸強烈。
第六感告訴他,出去了如此之久,師尊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