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之靈誕生何等不易,多是集天地之精華而生。
一朝無數靈智隕落,哭嚎聲聲,仿佛天地同悲。
“太遲了,湖底的東西既已初步成型,這些獻祭的法寶大多就已經無用了。後續山莊裡的這些法寶是徹底報廢,還是殘存靈智碎片,就看它們各自的造化了。”
文城洲在遠處看着山莊片刻,最終按了按眉心,轉移了視線。
哪怕明知這是注定的結局,仍舊不忍再觀。
他看了看身邊正閉眼誦經超度的年輕佛子,靈力的透支使得眉心紅點越發鮮豔如血。
文城洲伸手搭上了年輕佛子的左肩,一股靈力緩緩注入。
春水和尚感受左肩傳來的靈力支持,緊繃的身體慢慢松弛開。
夜幕之下,有佛音朗朗。
如陪伴,似安撫,在送别。
頭頂上的烏雲在彙集,雷鳴聲不斷響起,無數的雷蛇在雲層中搖曳,最終彙聚成一條巨大的雷劫,自穹頂劈下。
北堂仙子指揮着下面的弟子結成劍陣,一邊輕甩出綢緞般的法器迎接雷劫。攸甯輕輕甩袖,拂去周遭落下的雷音。就連不善對敵的明軒真人也跟着自家掌門結成防禦的靈力罩,以護四周百姓無虞。
那巨大的雷蛇自天而降,在外圍逛了一圈,最終還是勢如破竹般沖着它的最終目标——九遙山莊的湖中心而去。
那攜着天威、帶着懲戒而去的烏紫色雷蛇輕而易舉就破了之前的靈力罩,卻在即将摧毀山莊湖心之時被迫停頓。
它迎來了一道劍光。
雖是劍光,卻更像是浩浩蕩蕩的光明。
有光明落于原野,有劍光出自山莊。
劍光落,雷劫散。
……
眼前人神姿仙徹、僅持一柄素白纏花紋的挽華劍便有仙人臨世之感,衣袂翩翩、不似凡人。
一劍出,則有天光落。
顔子瑜一手撐着紅夭傘,平靜欣賞眼前美景。
畢竟,他也有多年未見眼前人有此風采了。
而十數年後,滄海桑田,大陸更疊,世事難料,故人故去得太多,他也已離開桐雲山太久了。
……
顔子瑜眯起眼,眼前景讓他不禁回想起甯櫻語,回想起夢中的背影。
不論前世今生,自他打有記憶起,就常在夢中見到一個背影,青色衣袍盛開若江上煙雲,背影仙姿昳魄動人心弦,如高山雪蓮,不可攀折。
同樣的神姿仙徹,同樣的高不可攀。
隻可惜,無論如何,他也記不起夢中之人的容貌。
他曾一心一意想尋到夢中之人而不可得,前世錯認人為甯櫻語,現在他不禁疑惑夢中之人是否真的存在。
顔子瑜微垂着頭,臉頰兩側碎發微微傾斜滑下,半遮住了他的臉,指尖因過度攥緊傘柄而微微泛白。
再久都沒關系,隻要真的存在,他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夢中之人。
……
“你這孩子,沒事跑來這裡幹什麼?”明軒真人再次捏了一把自己的長須,對顔子瑜裝模作樣訓道。
語氣不怎麼嚴厲,但表情必須努力嚴肅。
掌門不在此,蘇仙尊也已被掌門帶離,他作為桐雲山目前在此處的最高代表,态度必須嚴肅——尤其旁邊有其他宗門的道友看着呢。
北堂仙子忙活了好半天,才過來湊個趣,“明軒真人這麼嚴肅幹什麼,小仙君無意中路過此地,遇到那個木簽本已是無妄之災。對了,小仙君是桐雲哪一宮的弟子,我怎麼從前沒見過你?”
明軒真人聽提及木簽,努力半天嚴肅的表情瞬間破滅,他一把抓過顔子瑜的右手,診斷了片刻,“尚可尚可,畢竟不是真的纏心蠱,之前蘇仙尊也有出手,有救有救。咦,好小子,你竟是金丹境了。”
顔子瑜有些不适地收回右手,他可沒将自己命門送到别人手中的習慣。可這畢竟是自家宗門長老,忍了忍了。
此刻他作為普通弟子,還是得必要的客套一下,“晚輩慚愧,這是想在試煉大會前尋一把趁手的法器以做準備。或許是山莊之内靈氣過于濃郁,才使得晚輩在機緣巧合之下破境。尚且不是内門弟子,自然不曾有幸見過仙子。對了,長老之前提及的纏心蠱是什麼?”
明軒長老此刻一臉慈愛之色,完全忘了之前努力裝出的嚴肅。這可是我宗門優秀後輩弟子,驕傲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