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淮空手而歸,小乞丐應沐倒是撿了一個。
不,兩個。
兩個一對的骰子。
很明顯是後面的雜貨堆裡的。
時淮問她為什麼選這個,小乞丐應沐回答得相當實誠:别的她連怎麼用都不知道,起碼這個她還見過。
理由很強大,無法反駁。
此間其餘的法器卻仿佛遭到了深深的鄙視,誰讓他們不常見來着。
至少尋常百姓不常見。
想來小乞丐應沐來山莊見識了一下,也自知這裡并非久留之地,随意挑了一樣算見識過了便打算離開。
時間慢慢過去,另外幾人亦空手而歸。
朱管事仿佛有點遺憾,“看來這裡隻有一位有緣人呐,這位有緣人可以離開了,剩下的人和我來吧!”
此刻身材高挑的女修卻出聲道:“我棄權,和她一起走可不可以?”
随即,她指了指女乞丐。
女修親熱地将女乞丐拉到一旁,柔聲道:“小妹妹,姐姐和你一起走可好。”
女乞丐讷讷點頭,轉身繼續縮回時淮身後。
女修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生氣,她安安靜靜杵在時淮旁,生生給心大的時淮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朱管事訝然道:“當然可以,隻是有點可惜。客人在離開前依舊可以在此間任選一物。”
女修搖了搖頭,“不必,我一向運氣不好,想來和後面的也無緣。這裡的又還沒有我原來的法寶好,就不必浪費時間了。”
朱管事也不勉強:“既如此,客人就準備離開吧。”
女乞丐擡頭看了看時淮,又俏生生偷望了下旁邊的顔子瑜。
時淮拉着身後的女孩兒,倒是極有耐心地呵護幼小:“你先出去吧!可以在門口等我。我再看看,你放心,雖然法器不能用,但我還有一堆符咒。再不濟,還有仙師保護我呢!對吧,小前輩仙師。”
被點名的顔子瑜聽了一路的“小前輩仙師”,耳朵起繭,“我有名有姓”。
以及,誰他麼說要保護你了。
時淮聞言聽話望過來,眨巴下眼睛等下文。
話到嘴邊繞了一圈,顔子瑜停頓了片刻方道:“俞言。”
時淮從善如流:“俞兄好。”
顔子瑜忍了忍,最終什麼都沒說,雖然怎麼聽都像愚兄。
他一偏頭,似感應到一道不善的打量目光。再一細究,那道目光又消失于無形了。他斂了眉,這山莊内怕是有人認識他。
可分明,他十五歲之前甚少外出,熟識的又多是同門。
朱管事揮手讓一旁的侍者帶二人出去,女乞丐戀戀不舍地放下時淮的衣角,“那我先出去啦,門口等你。時淮哥再見。”她再瞥了眼顔子瑜,“嗯,俞言哥也再見。”
顔子瑜:“……”
怎麼聽,都像是順帶的。
朱管事有些遺憾地對着剩餘人道:“錯過這次,客人能把握的緣分可就不多了!”
衆人目标明确,懶得搭理他。
耷拉着眉眼撚着佛珠的年輕和尚甚至催了一句:“快點。”
顔子瑜聞言,挑了挑眉:“難道小師傅不敲木魚,想另投其他門下。”
年輕和尚略擡了擡頭,清秀的眉眼之間嵌着一點紅,隻是滿臉都寫着不耐煩,“聽聞我佛門法器有丢在此,故來一遊。隻是小仙師怎會覺得擁有法器,就是想改換門庭了嗎?”
顔子瑜摸摸鼻子不說話,他……自己确有這個念頭。
衆人都想要最好的法寶。所謂緣分,摸不着而又虛無缥缈的運氣。沒人會輕易承認自己運氣不好,哪怕自身運氣真的一般,哪怕,前方真的有陷阱。
索性這次朱管事也沒啰唆,直接帶路他們去最想要的緣分所在地。
九遙山莊的外院多花卉珍植,内院倒是變得小橋流水起來。
過了一道拱門,又走了一段路,便見一大片水色。
兩邊蓮花綠葉開得正好,隻是在顔子瑜眼中,這裡的霧氣似乎更重了些。
而時淮一路上則是叽叽喳喳個不停,見花卉而賦詩,見綠植則欣喜,見拱門而暢談大樂朝的建築文史,全然沒有感受到天地間越來越厚重的壓抑感。
一行五人,時淮負責制造噪音,朱管事負責偶爾跟兩句調解下氣氛,顔子瑜和中年文士負責微笑,剩下的年輕和尚則全程負責面無表情。
時淮一人自娛自樂,偶爾和朱管事閑談兩句,全然不顧另三人的内心感受。
論起笑,顔子瑜一向十分拿手。此刻正不失禮貌不顯尴尬的微笑,伴他走過全程。
時淮一開始還以為顔子瑜對他講得有興趣,所以微笑。後來搭讪了兩句,見顔子瑜都不怎麼搭理他,這才放棄。
顔子瑜:你實在太聒噪了,微笑也就罷了。若還要開口,我怕我會直接動手。
入了内院,霧氣更深,就連話痨選手時淮都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