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子瑜一人默默在前,忍受二愣子的聒噪。
片刻後,他停了下來。
二愣子時淮很快追上前去,“小前輩仙師,你怎麼停了,是等我們嗎?”
顔子瑜朝着前方微擡了擡下巴。
時淮一眼望過去,倒有些蒙了,“什麼都沒有啊?”
這次輪到了顔子瑜訝然:“你看不見?你不是修仙者,倒也敢進來。”
随即他瞥見了至今來躲在時淮身後的女乞丐,“哦,還這麼樂于助人!”
時淮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腦袋,“我隻是想來這裡見識一下,再說這種碰運氣的事情,我一向好運,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厲害的法器。”
顔子瑜随口問道:“那你花了多少錢買到的有緣簽?”
“六十六塊下品靈石,難道不都是這價格嗎?”
讓裴決師弟代付了數萬靈石至今還不起隻能賣身還債的顔子瑜默,他突然有點理解什麼叫好運氣了。
他目光幽幽地瞧着時淮,這才是真正的有緣人呐!
“小前輩仙師,前方究竟是什麼呀,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顔子瑜道:“沒什麼,一團霧氣而已。此處有禁制,我們過不去,還是要等那位朱管事來開道。”
說白了,除了門口這小片地方什麼都沒有以外,其他都需要專門人來帶才能通行。
四周法陣嚴陣以待,哪是那麼好闖的,還是要等朱管事,早來也沒用。
得等。
怪不得朱管事放行放得痛快。
顔子瑜掃了眼四周,向前略走了兩步。他摸着兩旁一塊石頭上細碎的粉末,心頭疑惑漸起,怎麼這陣……像是才不久前被人破過?
……
三日前
九遙山莊朱紅色的大門在夜色下越加黯淡,像一隻正在張牙舞爪的大嘴。
一道白色身影在門前站定,朱紅色的大門無風而開。
白衣輕飄飄入了内,大門再度緊閉,如同血盆大口整個吞沒了白衣。
而此刻九遙山莊的内院深處
這位将九遙山莊陣法破了個七七八八的白衣正坐在案前,他坐了足足三日,卻隻下了一局棋。
而他在棋盤前待了多久,朱管事就在暗處偷偷觀察了多久。直至方才,他不得不領命離開去主持有緣簽活動。
有些遺憾,就像仰望在月台垂釣的仙人,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了。
朱管事不是下棋的個中高手,但閑時也會和好友切磋一二。他看過許多高手下棋,但從未見過下棋如此……奇特的。
難道仙人下棋,都是這般與衆不同。
有人下棋愛步步為營,有人下棋愛豪放不羁,有人下棋愛出其不意。
棋風有千萬種,但眼前的這位仙人哪種都不屬于。
但似乎一個詞就可以概括出來,直白。
又或者說,推演。
若是斯文狐狸在此,再不甘心也得酸着牙承認,他這位師弟學習能力強大,修行天賦世所罕見,棋藝雖非他所長。但若他想學,則萬物無所不長。
他的棋風隻有一種,最快,最有效,最能直接破局的那種。
一如其人,直白到底。
有時候沒有棋風,也自是一種棋風。
修為的強大,世所罕見的學習天賦,使得他能迅速推演出棋局的每一步走向。
第一日,他便已破局破了七七八八。
若按正常速度,第一日開始也同樣可以在一天内結束。
但直至今日,他的棋局還是沒有下完。
他手中如玉石般的棋子,已經懸了三日,再沒有落下。
……
周遭的空氣濕漉漉的,水汽氤氲,遠遠觀去朦胧一片。
時淮和女乞丐蹲在大門口小聲相互逼逼,眼看着這位“小前輩仙師”從袖子裡掏出一本五顔六色的小話本,聲音都不自覺小了許多。
氛圍散漫,猶如園庭散步,煮酒烹茶。
當然,假如可以換本書冊那就更好了,畢竟乍一看封面有些辣眼,不像什麼正經書。
待他從頭到尾翻完,朱管事正好領着人進來。
“這位客人倒是頗有閑情逸緻,”朱管事目光掃過顔子瑜。
顔子瑜翻至最後一頁,合上小冊,覺得這結局果真不好。
他語調散漫:“如果朱管事願意撤掉此間山莊的法陣禁制,我倒是不妨可以先進去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