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出來的時間,他将千秋宮宮主的私人小藏書庫翻了好幾遭。
而此間書房,正是千秋宮宮主的私人書房。顔子瑜帶着自家貓崽,俨然“鸠占鵲巢”的架勢,并且在他還是外門弟子期間,一占就是好幾年。
……
桐雲山内有六峰,六宮坐落六峰。
千秋宮主修醫修,故而此間書房裡也大多是醫修相關的道法書籍。但此任千秋宮宮主雜學得很,故而書架之上,顔子瑜也多見其他流派的術法,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書籍。
即便過了許多年,歲渡神君仍記得年少之時,翻看此屋書架第一眼,放在最醒目位置的《駐顔秘術》。
他師伯……向來是個愛美的。
眺望窗外片刻,卻始終沒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顔子瑜利索關窗,回到書案邊拿起自己之前參悟的那卷道法書。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用來參悟道法的。
道法書上的記載,他可以記得分毫不差。其餘的記憶,他早随着時間的流逝模糊不清了。
他猶記得前世甯櫻語向他撒嬌着抱怨道,“神君不看看櫻語嘛,難道櫻語還沒有一卷道法書好看嗎?”
當初他還安撫了幾句,現在想來簡直浪費時間。
顔子瑜剛翻了兩頁,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在寂靜的夜晚中,那三分嘲諷三分漫不經心剩餘的全是幸災樂禍的聲音格外清晰。
“噫,我們榜首無人問津呀!”
進來的人看似是青年模樣,有着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時眼角微微上挑,一身黛藍色的道袍繡滿了繁複的花紋。
他旁若無人地進來,挑了窗旁的軟塌半躺着,一手半撐着身子,一邊百無聊賴地看向屋内。
那隻刨完糧的貓崽吸引了他的注意,青年朝着貓崽微勾食指。
顔子瑜在内心翻了個白眼。
唔,進來就嘲諷他,還玩他的貓崽。除了他那位散漫不正經的狐狸師伯——此間書房的真正主人,再沒有他人了。
但,歲渡,不,顔子瑜該認慫時且認慫,寄人籬下時總該識相點。
現在的他是個真真切切的十五歲少年,打不過罵不了,可憐的就像“慫貨”。
再擡頭一看,“慫貨”已然颠颠地乖巧蹲坐在青年面前了,這可是隻有帶着小魚幹而來的漂亮師姐師妹的待遇!
青年拎着“慫貨”的後頸,将之抱到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順毛。
貓崽乖巧異常,在青年手下溫順趴着,完全沒有和主人在一起時的嚣張。
顔子瑜:“……”
“慫貨”好慫!
雖這樣想,少年還是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
“師伯。”
貓崽歪頭看了看主人,顔子瑜總覺得從其中讀出了異樣的眼神。
貓随主人,同款慫,啊不,識時務者為俊傑。
千秋宮宮主似笑非笑道:“你在外門已經待了六年,試煉大會即将開始,你最終将拜何人為師尚未定下,這聲師伯叫得太早。”
少年恭敬回道:“無論何人門下,内門之中總歸是越不過您去的。這聲師伯,您當得。當然,您若有意,弟子亦可改口為師尊。”
顔子瑜此話倒是真心,他修行啟蒙路上,半是自學半是眼前人教的。雖然眼前這位師伯教得極度散漫不上心。
可終究,是這位師伯啟蒙了他修行。
待他有了神君名頭,不同于其他人尊敬中的疏離,這位狐狸師伯偶爾還會來信找他幫忙。書信中話語散漫,從不曾改。
隻可惜,因為那件事後,這位師伯比甯櫻語更早向他刺出了一劍,更單方面與他斷了往來。
也自那日,春雨自天降,他才明白這位向來散漫不正經的醫修師伯究竟有多強。
“啧,”千秋宮宮主上下打量了顔子瑜一番道:“教你可以,但要收你為徒,兩位師兄大概又要來我這裡唠叨了。我這人,最喜熱鬧,卻又最讨厭麻煩。且這物,你看看——”
且說着,他扔給顔子瑜一個小冊。
方才從窗外看去,外門十裡長廊處燈火通明,圍觀的便是這小冊子上的榜單。不同的是,外門懸的是八個榜單,是給外門弟子看的,榜單之上隻有每門課業的成績和排名。這本小冊子上則是九個榜單,多出的一個榜單是綜合排名,專用于内門有收徒資格的長老看的。
不僅如此,綜合榜單弟子名字的後面,長老在其中注入自己的靈力,就會在榜單後出現自己的标記,表明自己對該位弟子有收徒的意向。在試煉大會之前,内門長老會相互通個氣,避免大會之上現場起糾紛。
一般來說,排名越靠前,有收徒意向的長老數目越多。
顔子瑜看向第三名,後面墜了一連串的長老名,幾乎内門六峰都有長老對其有收徒意向。
再往後翻了翻,長老标記整體呈現階梯式下滑規律。但總的來說,前兩頁的名單幾乎長老有收徒意向。
除了——
他這位榜首的後面,堪稱冬雪茫茫幹淨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