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我靈雨,重新說一遍!”
...
“靈雨,平安夜快樂。”
這下又輪到她愣住,總覺得他今晚似乎格外縱容自己,就像是之前的陌生從不存在,兩個名字被他那樣動聽地念出來...控制不住,遐想萬千。
雪落在他頭上、眼睫毛上,又融化,恍惚中失盡冷意,她該是跌進了他眼裡的暖洋。
兩公裡的距離,他們返回紅場,裝點過的聖誕樹巨大,銀燈圈圈纏繞,搖曳滌蕩,映照上雪地,亮如白晝。
烤栗子和熱紅酒的小攤位前排滿了人,不遠處路燈下的姑娘正頂着雪彈吉他唱歌,旋轉木馬也精緻夢幻,仿佛這裡不再是現實世界。
所以...
她松開他的手,悄悄踮起腳尖,促使自己冰涼的紅唇漸漸朝前貼近,想再度感受他的暖...
也想再受他一次縱容...
“靈雨。”
願望沒實現,她被拉開了。
隔着半步距離,越靈雨仰視他,帶着無風作浪的不解。
“親吻要始于喜愛,而不是感動,你得和你喜歡的人做這種事。”
他恍若個長輩,說話如此語重心長,自帶教育意義。
惹人讨厭!
“你怎麼知道我是感動!”
“我怎麼就不可以是喜歡你呢!”
與她的急切不同,戴鴻深很平靜,就那樣看着她沉默,眼神無悲也無喜,他沒在辨認,也沒信,更像是壓根沒聽到一般...
那态度讓她想逃。
但是不可以,他一定要喜歡她的...
于是茫茫的視野裡,隻看到她伸手抓住了戴鴻深的小臂,整個身子向前撞,拼盡全力抵達,兩片冰涼的唇終于相貼。
卻不是暖的。
他還是那麼不為所動,隻略略低眉,徹底激發出越靈雨的勝負欲,随即兩隻手都擡了上去,緊緊摟住他搭着圍巾的脖頸,試圖加深這個吻。
不難...
因為他沒拒絕...
所以她進攻得簡單。
探來探去,還是發現他一處柔軟,怯怯地勾住,越靈雨輕阖眼睑,不讓自己去面對他的冷酷無情,掩耳盜鈴般的...
錯過幾縷情緒。
忽然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像是又要把她推開,唇舌稍收,還是近在咫尺...
“還有半個小時就是聖誕節了...就當聖誕禮物也不行嗎...”
委屈巴巴地嘟着嘴蹭他,小聲控訴乞求,讓戴鴻深蓦然想起十年前,在倫敦的醫院病房裡,她大概以為自己被扔下了,所以躺在病床上哭,見他出現,眼睛才又放起光,盡管微弱。
讓人狠不下心...
一如現在。
帽子的垂耳下有兩根細線,是供向上翻折系扣的,此時被戴鴻深單手捏緊往前扽,導緻她踉跄一下,猝不及防砸向他...
這吻同剛才可不一樣,沉重深入,足夠剝奪她全部呼吸,揉碎她所有怨念情緒,四肢也像過了電般酥麻,不聽使喚...
還好有他帶領...
他帶着她的雙手穿過拉鍊沒拉的外套,直達後背的溫熱之地栖息。
然後又稍稍用力攬過她的後腦,輕緩摩挲着發,控制欲若有似無,過程極盡溫柔...
有過路人在感歎,說着好快的俄語,越靈雨聽不懂,但難免被分了心,下意識睜開眼往右瞟...
舌尖立時就留了個牙印...
他不許她那樣。
吻,恍若要持續到天荒地老...
越靈雨也願意的...被他親親好舒服...
可她逐漸不能呼吸了!
隻能揮舞着手大力捶他的腰,帶着厚重的靴子去踢他的腿,眼睛瞪得溜圓,怒視他,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戴鴻深眼裡不自覺地染上了笑,又欣賞一會才大發慈悲地後撤,給她補給氧氣的機會,放任她将下巴擱上自己肩頭,小臉埋進圍巾,熱氣吐露在他喉間,造成一陣十分陌生的,酥酥麻麻的癢。
右手還善解人意地去順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摸摸頭...
“這帽子上的狐狸毛手感不錯。”
真是不敢相信,他第一句話竟然是誇帽子!
“嘶——咬我?”
...
“哼~你甯可誇帽子也不誇我...”
可算恢複力氣,越靈雨開始讨要屬于她的好...
“嗯,你也不錯,沒把自己憋暈過去。”
...
“我是因為鼻子被凍僵了,吸不來氣!”
蒼白無邏輯地辯解招來戴鴻深爽朗的笑,那笑容竟比不遠處城堡上挂的銀燈還耀眼些...
不經常笑的人,笑起來太驚豔...
被他用溫厚氣息包裹住的每一刻,于越靈雨而言,都是享受。
他再也别想甩開她。
“你住哪裡啊?”
“聽說麗思卡爾頓入住了一個知名樂團,是你?”
“難不成你也住那?”
“嗯。”
...
“那是我爸爸幫我訂的。”
傲嬌的音調剛落,口袋裡的電話就響了,越靈雨瞬間以為自己烏鴉嘴,把越堯給招來了...
結果卻是一連串不知名的号碼...
幹脆免提。
“您好,請問是越靈雨女士嗎?”
“對。”
“您的航班還有一個小時就要起飛了,請問您現在已經趕到機場了嗎?需要我們去接您嗎?”
...
她早忘了這回事,原本訂了機票打算連夜飛回去赴約的...
可是如今他已經站在自己眼前了,還回去幹嘛?
于是免提被關掉...
“不好意思,我這邊出了點狀況,需要取消一下航班,麻煩你....”
...
短暫的溝通過程,戴鴻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瞧,唇邊的弧度格外顯眼,雖不出聲,卻似說盡了逗弄的話。
越靈雨很快便在他揶揄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泡在雪裡,她兩腮挂着绯紅,惱羞成怒...
“不許笑不許笑——”
“既然來了,你就要陪我一起在這裡過聖誕!”
她嬌俏地嗔怪,一雙晶瑩剔透的眸聚精會神地望他,似要看進他的心。
戴鴻深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夜大概是沒法說出拒絕她的話了。
索性伸出手,為她理了理不斷被風吹亂的頭發,低聲回應...
“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