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母将我的手從袖子上拂下:“沒事,你好生歇着,本宮去看看你天父,到時候再派仙侍來傳你用膳,你也好跟你天父低頭認個錯。”
我望着天母款款離去的身影,起身道了聲恭送,靠着寬大柔軟的座墊坐下:“出來吧。”
桑七搖着扇子從梁柱後走出來:“有長進,這都被你發現了。”
我翻了個白眼,他幾千年來都是這麼藏的,我要是還發現不了就是個頂大的傻子:“桑七神君,您也老大不小活了萬把年了,怎麼還如此童心泛濫。”
他不與我争辯,徑直走到案前坐下:“你對軒宸君倒是一往情深,還給他要了處比我更近的寝殿。倒是親身踐行了重色輕友這個詞。”
我湊過去:“軒宸君且算色吧,可您算哪門子友。”
他将扇子一收:“你果然動情了罷。”
原來在這裡等着呢,我白他一眼,重新靠回座靠:“你别老揪着這個問題問了,我又沒動過情,哪裡知道自己有沒有動情。看你倒像明白得很,不如與我說說。“
這話是真的,這五千年來我隻聽說這個某某與某某仙家情投意合了,某某仙家又獨自傷情,又或者是在話本子上見到那些凡人的情情愛愛,卻不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沉吟片刻:”你真想知道?“
我一臉真誠地點點頭,他果然知道。
他将扇子握在手裡:“其實說來也簡單,約莫就是,你日日想見到她,想與她在一處,明明喜歡捉弄她卻見不得别人讓她受委屈,想要護着她,惟願她一世平安喜樂。”
我腦海裡情不自禁就出現軒宸君的身影,似乎都符合,唯獨最後一條,我希望他的喜樂皆與我有關。
桑七唰地一聲甩開扇子:“最重要的是,此刻你腦海裡若是出現了哪個人,那你就是對他動了情。”
我被他驚了一跳,慌亂道:“朋友之間不也是如此,若是這樣的話,我對司命對你,就連對兄長他們,都是動了凡情了。”
桑七凝神看着我的眼睛,還想說些什麼,門口仙侍來傳我去與天父天母用膳,我這才松了口氣:”便宜你了,一同去罷。“
他從案幾上起身:“不了,青丘還有些事要處理,先給我記着下次再補上。”
我道:“也罷,你到了青丘記得捎個信,然後幫我拾掇個窩出來,等着本帝姬大駕光臨吧。”
他笑着拱手道:“那就恭候帝姬了,窩倒是一直留着在那裡,小神告辭。”
我随他一同出了寝殿才分道走,天母見桑七沒同我一道還有些驚訝,果然是給他備了碗筷的。我瞥了眼天父,見他神色緩和許多,趕緊挪到他身旁坐下,又是夾菜又是斟酒,态度極其誠懇:“天父,女兒知錯了,您莫要氣壞了身子。”
天父停下筷子:“哦?錯在哪了?”
我咬了咬筷子:“嗯,女兒不該不聽話私自溜出去。”
天父沉默了片刻,在我思索着預備再編個理由時,他突然問道:“你這次出去,可有遇見什麼不尋常之事?”
我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蠱雕,又想起今日在我殿中軒宸的反應就将溜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搖搖頭,覺得蠱雕的事還是問問軒宸再說。
天父沉吟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語:“難道那個劫就是指的天雷劫。”
天母又為天父斟了一杯酒:“現下看來必然就是了,放寬心罷,歡兒不是好好的麼。”
我有些不解,來回看了看他們:“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劫?”
天父揮揮手:“無事,好好用膳。“
看來今日天父天母是擺明了要吊我的胃口,隻好先吃着,不知軒宸那邊收拾得如何了有沒有用膳,等會兒過去瞧瞧他。匆匆一頓亂吃完,就趕着過去了。
我拿着手裡的信倚在虛澤宮門口愣了許久的神,仙侍仍在進進出出收拾東西,信上面卻寫道:多謝帝姬款待,巫族臨時有事,請恕小神不辭而别,改日定設宴賠罪。
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臨時有事了,莫不是商量好了,這個改日也不知是改的何年何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