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懂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懷抱着一腔孤勇不撞南牆不回頭,覺得你單身我沒伴的隻要努力冰石頭也能給你暖化了融穿了。
憑着這份熱情和勇氣,蘇鹿通過自己龐大的人脈關系網在半年内就把傅時深從祖宗三代到旁系分支包括生活習性都摸得透透的了,主要是他似乎對這些事都非常無所謂,完全沒有要藏着掖着故作神秘的意思,非常沒有挑戰性。
現在再回想起來,那時候的傅時深,好像對什麼都很無所謂,他的眼裡心裡,沒有任何東西。
其實算起來,他們兩家也是有聯系的,按常理來說,兩個人甚至應該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像謝雨蔓和顧亭一那樣。
可現實總是魔幻,她認識謝雨蔓認識顧亭一,就是不認識傅時深,甚至連傅家,也隻是偶爾會從别人那裡聽見但完全沒有具體概念的一個抽象存在。
不過知道了這層關系,蘇鹿再去找傅時深的時候,總是多了些底氣,看着他那張撲克臉也莫名覺得親切,于是有事沒事就想去親切親切。
雖然在同一個城市,可傅時深的學校和她的卻是分據城市兩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要轉上兩趟公交兩條地鐵線才能到。
即便是現在,她也能大緻回憶出那幾趟車的線路,要經過哪些站每一站大概要花多長時間,是長久的反複後最終刻在骨髓裡的東西。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蘇鹿念初三,因為要專注于争奪明旭中學英才班的名額,所以雖然還是偶爾會借着找顧亭一玩的由頭見一見傅時深,但已經從一周一次降到了一個月一次甚至幾個月一次了。
可能因為分散了精力,所以她對傅時深似乎是真的沒那麼上心了。至少顧亭一發短信來跟她說傅時深生日的事情時,她是反應了一陣子才想起來的。
反應過來後她就很麻利地跑出去精挑細選選了一支鋼筆,緻力于将她在他心裡的文藝少女形象貫徹到底。
前一天晚上蘇鹿幾乎就沒睡,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熬到四五點的時候就起來挑小裙子梳頭發打扮自己,并且成功地和路上晨練的爺爺奶奶清掃的保潔阿姨一起見證了這個城市的蘇醒。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早,明明因為學業繁忙傅時深的生日趴要晚上才開始,但就是激動得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親口對他說聲成年快樂。
事實證明,什麼東西都不能提前想得太滿了,不然失望當頭潑得你擋都擋不住。
蘇鹿到明旭中學的時候,他們還沒下課,正午太陽毒得很,敢于正面剛的勇士并不多,路邊窸窸窣窣幾個人影,在蟬鳴聲裡蔫得像丢了魂。
她輕車熟路地走到傅時深班上所在的樓層,抱着禮物靠在樓梯口,想給他一個驚喜。
教學樓的走道裡沒有空調也不太通風,熱氣捂在一起又悶又黏,汗水順着背脊滑過像在撓癢,撓到第三次的時候,下課鈴終于響了。
像是開了閘,教室裡的學生們湧流而出,一波接一波的。
蘇鹿緊緊地貼着牆,她現在的身高,在這群高年級的學生們中,就像吐魯番盆地的艾丁湖,站一起還以為她掉溝裡了。
英才班會拖堂,蘇鹿是知道的,所以等人流小了些後,她才逆流而上去了洗手間。
總不好這麼汗涔涔的淩亂樣子去見傅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