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
江暖進來的時候,董子石正靠在床頭拿着手機打遊戲,聽見門響,他的手腕忍不住一抖,屏幕中的小人掉下了懸崖,摔死了。
董子石咽了咽口水,隔着數十米,他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氣。
“老大,你沒事吧?”他心虛的問道。
江暖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帶微笑的看着他。
董子石見勢不妙,立刻開始吹捧模式:“哎喲卧槽,老大你這身衣服漂亮啊,顯得你身材一級棒,出去當超模都夠了……”
“遊戲好玩嗎?”江暖臉上寫滿了認真。
董子石誠實的點點頭。
“說說呗,剛才怎麼了?”江暖漫不經心的問道。
董子石的眼神變得飄忽起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老大,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打娘胎裡出來單身到現在,一個人多孤單啊,那小白臉你不是看着眼熟嗎?我覺得你們倆挺合适,真的,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所以?”江暖挑挑眉。
“我……唉,老大對不起,我剛才說漏嘴了。”董子石低着頭,撇撇嘴,委屈道:“他故意套我話,我就把你以前的事告訴他了一點……真的,我保證,隻有一點!”
董子石眼淚汪汪的看向江暖。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賣慘,但看到他頭上那白花花隐隐泛着綠色的紗布,江暖還是不忍心責怪他。
左右她的身世并不是個秘密,隻要有心去查,總能發現端倪。
見江暖臉上甚至沒有任何生氣的迹象,董子石的八卦之心一下子燃了起來。
“老大,那小白臉是誰啊?你認識嗎?他不會真的要幫你找親生父母吧?我看他對你挺關心的,你們什麼關系啊?”
一大堆問題霹靂咣當的朝着江暖砸來。
“不認識,也不用着他。”江暖神色微變,眼神一下子變得暗淡,忍了忍還是冷笑道:“以後離他遠點,姓沈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沈淵。
江暖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名字。
“不是吧老大,你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你還說不認識他。”董子石撇撇嘴,不滿道:“你們女人,就是喜歡口是心非,明明喜歡的不得了,嘴上還說着不要不要。”
江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董子石立刻噤聲。
“明天我媽來看你,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說吧?”江暖斂起自己的情緒,頓了頓道:“我跟她說你是從樓梯上跌下來,磕到了腦袋,一時聯系不上你父母。”
董子石:“……”。
“卧槽,給我想這麼弱智的理由?我董二少還能從樓梯上跌下來,老大,我不要面子的嘛?!”董子石對這個理由很不滿,“你咋不說我見義勇為是為民除害才受傷的,還能提升一下我的個人形象……”
江暖瞥了他一眼:“為民除害?我看你是為頭除綠,反而挂了紅。”
“……”
董子石面色複雜,腦殼疼,臉疼,渾身都疼。
……
江暖天色漸亮才出了醫院,在外面買了三人份的早餐拎回了家。
陳雅與江遠道才剛起床,看到江暖身上的衣服倒也沒懷疑什麼,但兩人的嘴角卻一直忍不住的上揚着,一臉滿足的吃完了早餐。
江暖心中酸澀,他們從不要求她主動做什麼,所以哪怕是這樣一件小事,都能讓他們開心很久。陳雅早年受過傷,不容易懷孕,但兩人又都喜歡小孩兒,所以便将江暖從福利院領養了回來。
這麼多年,她一直被他們捧在掌心,從未虧待過半分,對于她的所有決定都是雙手贊成,包括她最任性最殘忍的那一次。
“小暖啊,早上鍛煉是好事,可也要好好保證睡眠,你現在正長個子呢,得多睡多吃。”陳雅将雞湯倒進了保溫盒中,順手給江暖盛了一碗,念叨着:“等會兒咱們去看你那同學,一個人在醫院也怪可憐的,這父母怎麼當的……唉,要不咱們去她們家看看,好歹也通知她父母一聲,這還是個孩子呢,一個人怎麼行……”
江暖一口雞湯嗆在了喉嚨裡。
“媽,這事兒您别管,他父母估計今天就趕來了,而且他也不是一個人,沒那麼可憐。”江暖急忙阻止道,“再說,他父母不再本市,你也聯系不到啊。”
“那就更可憐了……”陳雅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噤了聲。
江暖彎彎唇,牽起了陳雅的手,“媽,我們走吧,說不定他還沒吃早飯呢。”
陳雅一怔,看着江暖緩緩笑了出來。
明明隻有兩站路的距離,可她卻覺得,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久,陳雅看着病房中的少年緩緩回過神,目中光升起了一股顯而易見的戒備,甚至連挽在手裡的保溫盒都不想遞過去了。
小暖的同桌居然是一個男生?!
看起來還那麼不靠譜不正經!
陳雅有一種剛跟女兒親近,便要被野男人搶走了的錯覺。
董子石硬着頭皮承受着她的目光,眼神卻不自覺的飄向陳雅手中的保溫盒。
昨晚聽說江母要來,還炖了一晚上的雞湯,晚餐隻吃了青菜包子大米粥的董子石興奮到炸裂,硬是撐着不吃飯,眼巴巴的等着江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