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池從京城坐船入清平鎮,在原先書屋裡打聽到了王林所在,隻是他已不在鎮上寫話本,而是去了縣裡,她又打聽得王林住所,從清平鎮到了長樂縣。
李慕婉已有月餘未見王林,早早從王家村趕路去了縣裡,而且并未在家書中提及要來,王林剛從書院回來,卻見李慕婉坐在書鋪裡,許立國殷勤獻上茶水,與她閑聊着。
“主母喝茶,這個時辰主子也快回了。”許立國眼神打量着她,“主子說自己有媳婦,可沒說過主母長得這般好看,小許子闖蕩江湖多年,閱過美人無數,都及不上主母一分。”
李慕婉微微颔首,不知王林何時收了個書童油腔滑調,依着他性子不會允許此人跟在身側才是。
“你叫許立國?”李慕婉審視着他。
“主母喚小的小許子就行。”
“你為何要做我夫君的書童?”
“主子英明神武,才華橫溢,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寫的一手好修仙話本,小許子可是主子的一等書迷,裡邊的故事我能倒背如流。”
許立國說不停,瞅着王林從街上遠處走近,“主子回來了。”
店鋪門外人群熙攘,他長身玉立在人群中格外出衆。李慕婉尋視而過,視線鎖定他,擱了茶盞略過許立國,往書鋪外去,也不叫人,就故意擋在他前路。
王林垂首思索着,也沒擡眼,卻又見那裙擺有些眼熟,跟着他繞開的位置又擋了去。
他這才擡頭看人,李慕婉一張面容落在他眸底。
“婉兒?”王林驟然抱過她,衆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的将人埋入膛前,“你何時來的?等了許久?”
“阿兄,我有些呼吸不了了。”李慕婉被锢得緊,掙紮幾下。
他這才松了些,又沒舍得全然放開,聲音都是驚喜,“婉兒來查我的?”
“我想阿兄了。”李慕婉注視他。
“主子可算回來了,主母等了半晌,書鋪裡的書都看好幾本了。”許立國不合時宜地打斷二人叙舊。
王林斜了他一眼,長臂繞了一圈,遮住了李慕婉沒讓他看。許立國随即噤聲,側了身。
人群裡卻有雙窺視的眼睛正往這裡探。
“進屋去。”王林牽着人入内。李慕婉卸下包袱,緊緊摟着他,貼着結實處,是他的氣息。
“阿兄好久未回,娘做了醬牛肉,婉兒給你帶來。”
王林愛憐得撫着她發鬓,她身上是暖的,早春仍是冷,他自己身上裹了層寒意,都被李慕婉驅散了。
“婉兒,我好想你。”清晰的輪廓慢慢陷入她頸側,窗還是半開的,情動的二人全然忘了外界紛擾。
相擁着彼此融化着久日的思念,二人又談了許久話,都是李慕婉的關切之言,王林撐着頭細細聽她道來。
“院裡的海棠花開得好,婉兒折了幾支一并帶了來。”她尋着包袱,卻不見花枝,思索起來是落在書鋪裡了,“阿兄等我一等。”
不等王林說話,李慕婉起身出了房門,一陣清風徐來,鼓動起她的碎發,月白水藍拼接的廣袖和裙擺飄起,如一朵青蓮婉約。
遠處注視的人這會看清了王林适才懷中人的模樣。
細長的指尖嵌入繡帕裡,咬着牙,神色含着望不盡的敵意,“李,慕,婉。”
“小姐,李慕婉怎會在此?而且方才那王林親近之人是她?”侍女滿眼疑惑,“當初他拒絕大人的聯姻之請,信誓旦旦說家中已有妻室,難不成就是李慕婉?”
立在檐下的李秋池雙眼泛着猩紅,眼神陰狠,透出的恨意宛若千株藤蔓纏繞,就連身側的侍女直感背脊發寒,繡帕絲線綻裂,熊熊烈火滾過雙眸。
“李慕婉!她竟然還活着。”
許立國見她又回來了,問道:“主母這是?”
“我的花。”李慕婉掃了一圈。
許立國利落的給她拿過來,小聲與她道:“主子平日沉默寡言,冷冰冰的,小的難得見他笑,适才他見着您,笑得可不值錢了。”
李慕婉掩笑,這她自然知曉。
拿了海棠花她便回了偏屋,把他花筒上的花換下,重新插上海棠,置于窗台下。
“阿兄,你這些花哪來的?”李慕婉回眸看他。
“書院裡摘回來的。”王林聲音輕柔,滿目柔情。
她倒是想不出來,王林手裡拿着花從書院走回來,人群熙攘,他倒也不在意旁人目光。
海棠花影落在她臉側,他念着那新置辦的宅子,院裡那方池子養着幾株蓮,還是特意尋了花匠培植,早春本沒有蓮,要違季節養出來得費不少心思。
“婉兒這次可要留宿?”他話裡略有試探。
以往王林都是主動哄着她留下的,這一次卻尋問她意見,李慕婉心細,反問道:“阿兄要留婉兒嗎?”
王林起身摟過她,“新宅的池子養了幾株蓮花,婉兒可要去看?”
“蓮花不是開在六月嗎?”李慕婉問道。
王林輕笑一聲,帶着李慕婉的疑惑,出了屋子。
日暮前夕,街道人流漸少,夕陽下,暖光籠着二人遠離街道的身影。直到被人流掩蓋,那暗處的目光才收回。
月色挂空,新宅蓮池罩着銀色,李慕婉走進蓮池,池子漫着霧氣,并非是普通的水池。
她回眸看着王林,“這是溫池。”
王林默認,可是李慕婉有疑惑,溫池上怎麼長出蓮花呢。
四下點了燭火,微風過時,蕩着紗幔攪動,李慕婉隻覺不是那麼簡單,不知為何,身後氣息貼過來,指尖潛入她的衣領,李慕婉身軀不由微顫,她這會是明白了他帶自己來此處的用意。
“身上涼,這溫池的水是地底冒出來的,”王林說罷打橫抱起人,“婉兒,可還喜歡?”
王林踏入池子,溫池沒過膝蓋,熱氣籠過全身,把疲憊驅散了。随着他的動作,池水逐漸掩過她胸前,水面幾朵蓮花漂着,李慕婉身上隻剩下件亵衣,王林敞着上身,線條遊離着水珠。
燭光點着微亮,李慕婉捧過一株青蓮,靠在池壁的人靜靜端詳着她,身後的目光過于狂熱,她轉回身往池壁去。
王林伸手搭着水下的細腰,蒙霧覆着一層氤氲,把原本的情欲都遮了,唯獨露出春光。李慕婉拿着那株蓮舉到他眼前,“阿兄,這些蓮花是你栽的嗎?”
“喜歡嗎?”
李慕婉點頭,“喜歡,可是放在池子裡,它們豈不是......”
話音未落,紅唇覆蓋,身上氣息撲面而來,把她要說的話都吞盡了。
“豈不是什麼?”王林一本正經問她。
李慕婉很是認真接着話,“豈不是要......”
旋即,話音又斷,王林再次覆上唇瓣,吮吸着,霧氣把人圍在迷霧裡,朦胧中腰被擡起,春光露出水面,抵着結實的胸膛。李慕婉要掙紮,王林好說話的松了手。
“阿兄,你等我把話說完。”李慕婉喘着息,後仰幾許。
王林眼神渙着迷離,不太像有耐心的,氣音沉重,“婉兒想說什麼。”
也沒等她繼續說,脖頸處一股輕微的咬疼,齒痕沿着頸側,軟舌轉在耳根,癢極了。
李慕婉肩頭後縮,躲着要走,身後所他手臂籠起的牆,李慕婉躲不掉,隻能落在臂彎裡,嬌小的身軀被寬背遮得嚴實,熱氣不斷萦繞,肩甲處是紅的,他額間的細汗冒出,腰腹上的掌心溫度與池水相容,一股霸道的力量帶着她。
霧氣缭繞,悶哼不斷,她貼着堅固,池水很熱,李慕婉鬓間夾了汗,不知是池水浸泡出的,還是起伏中逼出的汗。
王林大掌抓着肩頭上放的腳腕,低頭時見着交纏處映在水底,腰累極了,她受不住。
燭影下,他身上幾塊結實處落了齒痕,靠着池壁的背緩緩後仰,池邊水淺,躺下時還能露出半個身子,李慕婉坐在腰腹上,雙手抵着胸膛,他那雙眸子直勾勾地把人盯穿了。
“婉兒,來。”王林起身,扣着她後腦,俯身吻了下去,池面蕩着潮浪,夜空星光點綴,紗幔挑起,李慕婉躺在水池邊,王林拖着她脖頸,一手撐着池底,背部的抓痕在昏暗中若隐若現。
金針刺破桃花蕊,彼此的氣音肆無忌憚地高高回蕩在池中。竹林小院淨房小,容不下兩人,也不方便,這事他心底念了許久,新宅隻有二人,誰都沒忍着。
“王林。”李慕婉喘息急促,喚的聲音也漸漸急促,每一聲都攝人心魂,就在這聲聲低語中,他迷失了理智。
李慕婉這會才覺,這溫池是給他自己備的,而非自己。
陣陣急促散盡,王林靠在池壁,身前貼着癱軟無力的她,撐在身後的手臂繞過她肩頭,溫柔撫着浸濕後的發絲。面頰上的餘熱還在,王林朝那紅暈點綴,雙眸的情愫淡去。
幾株蓮花還飄在水面,王林擡手拿了件外袍,裹在李慕婉身上,起身時身上挂着水流,幹燥的青石闆落了水滴,悄無聲息地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