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樂老師的目光盯着她。
女孩低着頭動了一下嘴唇。
“我要回去問一下。”
聲樂老師臉上冒出嫌棄的目光,“給你機會都不要,趕緊回去吧!”
簌簌低着頭走。
背後傳來老師的聲音。
“那個男孩子眼圈烏黑,昨天剛被人打了一拳是吧。”
“他還能挨幾拳?”
……
江烈從聲樂課門口離開,他站在小巷的告示牌前面找工作,他要日結的,現給錢的,告示牌原來是電子的,但是壞了,大家懶得修,于是拿着糊了澆水的紙往上一粘,一層疊一層。像是病人身上的藓。
地上是流着臭水的臭水溝,兩邊放着白色的垃圾袋。
貧民窟裡面各種代工廠很多。
用工很大,但是也很廉價。
扛着一百斤的袋子上下十八層樓,10元。一天爬不知道多少遍,能得200元工資。
不少人趕時髦裝了機械義體,把自己原來的手臂切了,原本指望義體發家緻富,但是義體更新換代太快。
每年1月份,各大廠家開始宣傳今年新出的系統和各項硬件,4月份紛紛上市,六月開始大促銷,等大家咬咬牙買上,10月開始預告新産品,11月新産品上市,舊産品跳水價打折,12月開始預熱第二年的産品。
要追機械義體,拿命都追不上。
貧民窟裡面有人換了新的義體後,基本上5年、10年,都用這個老産品,跟不上時代了就去樓裡的黑店家裡修一修,湊合着繼續用。
江烈揭下招工廣告,拿着到工廠,去應聘日結工。
工廠的老闆江烈有點眼熟,是之前住在隔壁樓的鄰居青年,成年後一直要出人頭地,每天抹個發油就開始出去拉關系。
看來,還真被他拉倒了。
不知道誰給他出錢,如今搖身一變變成了大老闆。
許多人在奉承他。
鄰居青年笑得合不攏嘴,頭發的發油閃閃發光。
小工廠裡面機器轟鳴,一具新鮮的屍體從流水線上轉過來,皮膚很有光澤,身上的義體非常先進,老闆讓他們把這具屍體拆了,回收零件。
這活江烈做過,他習以為常地拿過電刀,對着義體拆卸了下去。
幹完一天。
累的他擡不起手。
老闆讓他們明天來拿工資,工人群起圍攻,老闆才擦着汗表示這就發。
江烈拿了錢,剛走出二十米,就聽見背後的工廠傳來爆/炸聲,一個高度義體化的人砸破牆壁沖進來,一頭砸爛了老闆的腦袋。
然後抱着流水線上的那些義體零件嚎啕大哭。
……
所以江烈隻幹日結工。
因為第二天老闆就會死。
……
江烈往家走,路上男模網站的經紀人滴滴他。
問他,今天幹了啥。
江烈說在打工。
經紀人罵他是豬,是廢物。
江烈渾身累的擡不起手指,他在樓道之間的狹縫裡面,傍晚西斜的太陽穿過狹縫,撒下赤紅的光線,江烈隐約聽見樓上傳來的歌聲。
他不知道聲音是從哪兒來的。
但是一想到這一扇窗戶後面,簌簌坐在教室裡唱歌,他就渾身充滿了動力。
在六号樓上樓的位置,一群西裝革履,一看就是社會精英的人從他身邊穿過,路過江烈的時候他們和他打了招呼。
問他:“朋友,勞煩問一下,你知道這裡居住,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嗎?”
江烈咧開嘴笑了一下,“别死?”
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