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指着他們說。
兩個人都沒有爹媽,所以湊在一起生活。
這種話好像叫做搭夥過日子,聽說許多離開家鄉在外面打工的人,在故居有一個小家庭,在外面又有一個小家庭,整個生活習性就像是遊牧一樣,兩片葉子飄在一起就一起生活,一陣風吹來,就分開。
簌簌忘記他們是什麼時候住在一起的,好像是過去幾年,樓道裡起了一場火,有人趁亂闖空門搶東西,江烈家被燒了,燒個徹底,就來到她家,幫她抵着門,那天晚上從箱子裡拖出兩條棉被,一條是她的,一條是江烈的。
擺在草席上,他們就這樣過了一/夜。
然後就這樣,他們就住在了一起。
江烈回來的時候身上衣服亂糟糟的,眼眶上還被人打了一拳,簌簌從水缸裡面舀水給他冷敷,但是家裡太熱,水也跟着升溫,毛巾浸水又貼在皮膚上,不一會就熱乎乎的,不知道這是冷敷還是熱敷。
江烈說他白天做工,下了班,前些天挂上照片的網站上有人指名他,不過沒賺到錢,還挨了一拳頭。
簌簌聽得哈哈大笑,她抱着肚子笑了一會兒,躺在草席上,看着一根電線垂下來的電燈。
……
昨天指名江烈的女孩在網站上給他打了差評,說他是一個毫無服務意識的low男,女孩的男朋友在跟着發表了遊客留言,說他是個綠茶,讓各位有女友的男孩擦亮眼睛。
不過網站上江烈那張帥的驚天動地照片依舊吸睛度百分之百,引來不少人流連忘返,這些事情江烈都不知道。
他從草席上爬起來,從水壺裡面倒了涼水,下好面,叫簌簌起來吃飯,簌簌吃飯的時候腦袋像個小啄木鳥一點一點,江烈看着她就飽了,後來他才知道那叫做有情飲水飽。
不過此時江烈,隻覺得自己很幸福。
他穿戴好,送簌簌去上課。
聲樂課和他們不在一棟樓,穿過樓道之間的狹縫的時候,能聞到從縫隙裡面傳來的臭水溝的味道,多種味道複合發酵,在貧民窟裡面醞釀出一種有毒的氣味。
他身上還穿着昨天上夜班經紀人送的西裝,放了一晚,皺皺巴巴的,發出一股怪味。
聲樂課教室門有一層鐵栅欄。
江烈把簌簌送進去,自己靠在鐵栅欄邊上,順着門縫往裡面看。
聲樂老師敲敲門框。
“你們剩餘的費用什麼時候交啊。其他同學都交齊了,隻剩下簌簌,不是我說,她的資質真得很好,你既然要捧她,就要舍得下本錢才行啊。”
江烈把錢數了數。
白天打工二百。
晚上收到小費三百。
出場費拖欠未結清。
一天五百。
加上前幾天做工。
一共一千。
厚厚一疊錢從江烈的手裡轉到聲樂老師手中。
聲樂課一節一千,一節課一小時,一周四節。
聲樂老師依靠在門柱上數錢,江烈靠在門闆上往裡看,人群裡面,他隻一心看見簌簌,其他人都在他眼睛裡虛化成無用的背景。
老師數完錢。
告訴他一小時之後下課,猛地關上門,将他隔絕在外。
江烈趴在門邊上,透過不隔音的牆聽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
聲樂課一節一千,老師的唱歌技巧無從評判,放在教室後面的櫃子上擺着聲樂課老師獲得的獎狀,還有各種獎杯。
來上學的同學,都很漂亮,他們家裡對孩子有期待,花了大價錢送他們來上課,指望女孩出人頭地,一鳴驚人。
貧民窟這麼多人,前些年走出去一個柳輕輕,照片在新紀元廣場上懸挂過三分鐘,柳輕輕的爸爸喊全樓的鄰居看節目,讓人看柳輕輕現在出息了,成了大明星。
所有有夢想的人都盯着柳輕輕看,想成為第二個柳輕輕。
一小時很快過去。
老師拍手宣布下課,她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喊他們留下,其中就有簌簌。
“喊你們留下是有要事。”
聲樂老師說紅舍二環酒店有人要主持人,薪資優渥不說,還是一個極好的抛頭露面的機會。
“紅舍二環是什麼地方,那裡遍地都是金子,要的人不是基因純淨,就是精神等級高,哪一個都能拿出八代族譜,一個個都是有根有底的人,這一次不是我跟主辦方認識,拍着胸/脯保證我帶去的學生都是一頂一的優秀,人家是不肯給我們這個機會的。”
聲樂老師的利目劃過學生,落在簌簌身上。
“你們呢,去了好好表現,不準給我丢臉。”
女孩子黑發很長,雖然生在貧民窟,但是柔順地幾乎發亮,古課本裡面喜歡說美人烏發雲鬓,綠雲繞繞,大抵如此。隻是頭發都這樣美了,其他方面更是超乎絕倫的好看,漂亮的冒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