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一頓,江潤珠依舊沉睡着,仿佛沒有被驚動半點。
可到底做賊心虛,張玄音幾步往外走,招來守在門口的屬下:“怎麼回事?”
後者停在門檻外,頭也不擡道:“像是常公子院兒的方向,好像走水了。”
“公子放心,那丫鬟已經被我弄暈了,清風齋又偏又遠,前面再鬧起來,無論這兒什麼動靜都不會有人聽到。”
“你小子……”張玄音懶笑一聲,褒獎地拍了拍對方肩膀,這回再進屋,便是徹徹底底的肆無忌憚。
大約時機來得剛好,床帳隐隐約約動了動,像是美人醒了要偷跑。
他故作有禮,聲音溫柔:“江小姐剛才在裝睡?”
江潤珠似乎怕極了,立刻又往裡躲了躲,一隻繡鞋便落到了腳踏上。
這幅場景恰恰滿足了張玄音對偷香竊玉的一切想象。
他笑了笑:“我就說過,咱們會再見的。”
說着,男人兩步走近,俯身便鑽進床帳裡,伸手去抓女子白嫩的小腳:“别擔心,女兒家的清白比命還重要,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疼你……”
江潤珠好似終于怕得不行,渾身顫抖地開口:“你說話算話?”
“當然!”張玄音一喜,下意識張了口要許諾更多不着邊際的事。
可不對——
那日相見,江潤珠的聲音清甜無比,此刻怎有些粗犷沙啞?
再然後,他發現了别的,貼着手心的腳腕雖細卻并不細膩,腳掌更是一手摸不到頭,長得好似一條船!
他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被耍,陰沉沉質問:“你是誰?”
“你這狂徒,來偷香也不打聽好苦主姓甚名誰?”對方嗔怒。
語調是嬌羞的,可這聲音,分明是個大男人發出的!
張玄音被惡心得起了身雞皮疙瘩,燙到似的扔開對方的腳,寒聲質問:“江家小姐去哪兒了?”
“這我怎麼知道?”對方側身躺下,竟不依不撓,“公子既上了奴家的床,怎好提别的名字?”
張玄音哪有這個耐心與他周旋,轉身就要叫屬下去追捕江潤珠。
可剛一張口,身後一雙鐵臂纏上來,臂力之強悍,叫他半點動彈不得。
“你——!”張玄音幾乎立刻意識到兩者之間武力懸殊,聰明地避開硬碰硬,緩聲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對方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窗外的那片天:“你看呐。”
張玄音摸不着頭腦:“看什麼?”
後者悠悠然吟起了詩。像個瘋子。
“自是那天上月,遙似一團銀。”
張玄音這麼想着,下一刻卻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今夜本無星月,他出發前還和屬下感歎天公作美。
可此時此刻,伴随着對方話音落,天邊竟真有一團朦胧清冷的銀月照進屋内。
“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
低沉的男聲一頓,歎了口氣,帶着無邊的寒意:“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