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卻見江潤珠一個不穩,手裡的杯子霎時落地,人也有些坐不穩,她身子晃了晃便往後倒。
瞳兒見狀,忙上前将人扶着,告罪道:“夫人,張夫人,我家小姐隻嘗着這聞香露甜滋滋的,沒想到……”
江潤珠轉身依賴地抱着瞳兒的手臂,輕聲喃喃:“阿娘……”
張氏咽回喉嚨裡半句話,偏頭一聽,末了搖頭笑笑,“到底是嬌養大的姑娘,頭一回出遠門,要在外人面前持重,心裡其實念着家裡人呢。”她憐愛地擺了擺手,囑咐瞳兒,“快将你家小姐扶回去吧。”
常晏聞言吩咐下人道:“再叫廚房煮一碗醒酒湯送過去,伺候江妹妹喝了再睡下。”
瞳兒回:“多謝夫人、少爺關懷,奴婢這就扶小姐回去。”
說罷,輕聲哄着腳步不穩的江潤珠往外:“小姐慢些,仔細腳下。”
後者雖醉了,卻十分好哄,嗓子軟軟回道:“你,你也仔細些呀。”
兩人慢慢走着,因為主院最為寬敞,有清溪三面環繞,再彙入一片不大的湖中,今夜天氣好,風清月朗,正适合賞景。
江潤珠眼神迷離地望着頭頂閃爍的星河,頂不住上湧的困意淺淺打了個哈欠。
“小姐,聞香露好喝嗎?”
“軟綿綿的,解渴而已。”江潤珠低聲道,“饞酒了?明日你拿錢自個兒買去。”
瞳兒哎了聲,道:“您說那伯爵府的夫人來常家究竟想做什麼?”
“這誰知道?約莫和大小姐有關吧。”
“難不成想讓她當自己的兒媳婦?”瞳兒道,“不對啊,下午雙兒去打聽了一嘴,聽說伯爵府家的公子最大也才十四呢……不過常夫人看着十分樂意,想來定然是門好親事。”
“你瞧着阿娴像是樂意的模樣嗎?”
瞳兒沒答,又問:“小姐今日可辛苦?”
“小打小鬧而已,不過活動活動腿腳也好。”
說着話,清風齋就到了,送醒酒湯的丫鬟腳程快,已經将湯送來又返回去。
雙兒聽見動靜出來迎了他們兩步:“小姐喝多了?那還沐浴嗎?”
今日難得活動手腳,江潤珠身上出了薄汗,自然要洗。
屋裡備了熱水,雙兒将幹淨的衣物放好,想着江潤珠喝了酒不宜泡太久的熱水,便麻利伺候着,不多時,兩人就從屏風後出來。
江潤珠隻穿着小衣,側身上榻後加蓋一層薄毯,小丫鬟擡了矮凳坐過去,用布巾裹住濕發,慢慢吸去發間多餘了水分,再抹上發油,一縷一縷梳順。
雙兒敏銳地感覺她情緒不高,輕聲和她說話:“聽說常夫人有意和知府家結親呢。”
江潤珠本是昏昏欲睡,聞言當即睜眼,有些驚訝道:“你又知道?”
雙兒嘿嘿一笑:“今兒出去的時候遇上主院伺候的朱沁姐姐,我和她聊了兩句。”
是了,這小丫鬟的好處,外人可不知道。
“明府家的公子,是何人品可知?”
“不知。”雙兒感歎道,“但如此一來,常公子恐怕要越發謹小慎微了,這其中隻常夫人最高興吧。”
瞳兒不由插了句嘴:“設身處地,若小姐看上個如李生這般隻會些表面功夫的繡花枕頭,咱們夫人也不會點頭。”
江潤珠聽得心有所思,嘴上随口道:“繡花枕頭惹你了?草包也有草包的好處。”
“什麼好處?”
雙兒滿臉不屑道:“還能是什麼?繡花枕頭一包草,自然是一把火就能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