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戲樓出來，兩人沿街閑逛，一路下來收獲頗豐，上門做客沒有獨占好處的道理，江潤珠便差往常娴常語兩個院子跑了一趟，點心果子、脂粉玩物各送了些許。

小丫鬟回來時腳步輕快，臂上挎了個籃子，她将籃子放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說道：“想來小姐也不必太過擔心，常夫人隻生了兩位小姐，這府中又無妾室，他們之間能有什麼嫌隙？”

江潤珠聞言一笑：“你說得也有理。”

“二小姐送了些新鮮的果子，”雙兒咧嘴一笑，“她今兒不是去賞菊宴嗎，那家的夫人贈了不少東西，說尤其這石榴甜得很，叫小姐一定要嘗嘗。”

說罷，又道：“二小姐還說，花園裡的極品昙花的花期近了，要小姐千萬多住些時日，屆時與她一同欣賞。”

“這可少見。”江潤珠頗為意動，“書上說這昙花有月下美人之稱，夜裡綻放，僅僅維持一兩個時辰便會凋謝。”

“是呀，所以我回來時專門去花園裡瞧了兩眼，的确是要開花的樣子，”雙兒說着頓了頓，神色一變，神秘道，“不過小姐，你猜我這趟還瞧見誰了？”

“誰？”

“李生。”

“李生是何人？”

“便是在這後院中教授琴藝的書生呀。”

原來愛花之人不僅有常語，還有在府中授課的李先生。

雙兒依稀瞧見他站在樹後，正要打招呼，不想對方身前還站了個女子，因為身形嬌小，才沒第一眼瞧見。

“那女子又是誰？”江潤珠心中雖有猜想，仍止不住好奇。

雙兒壓低聲音：“我沒敢上前，不過那女子穿了身丁香色的衣裳，和常大小姐有些像。”

江潤珠動作一頓：“話可不能亂說。”

雙兒連忙保證：“小姐放心，奴婢隻在屋裡所說。”

江潤珠點了點頭，軟了腰背斜依在榻上，腦中忽然閃過今日在戲樓的情景，不知怎麼便脫口問道：“李先生今個兒穿什麼顔色的衣裳？”

“青色，和平時不一樣，風流得很呢，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話出口，江潤珠便道自己約莫是犯了癔症，平白無故問這個做什麼。

這副神色落到雙兒眼裡，小丫鬟難免多想，幽幽說：“小姐，那人隻是個窮書生，雖長得好看，老爺不會同意的。”

江潤珠聞言不由失笑，逗她：“有何不可，他貌比潘安，卻無根基，正是做人上門女婿的不二人選。”

雙兒搖頭：“可這樣沒有半點倚仗的男子，又怎麼護小姐周全呢？”

江潤珠卻搖搖頭，恍如酒色入腦的有錢财主，維護道：“他長得那般好看，你又怎麼忍心再強求别的？”

瞳兒曆來不參與鬥嘴，見有風吹進來，便起身将窗戶關上，頗有幾分懷念道：“若換做在甘城，風已經開始凍手了吧。”

她不過随口說說，卻是巧了，隔日便有裁縫上門為常家的各位主子量身。

跟着一塊兒到清風齋的裁縫手腳麻利，眼光也好，不多時便定了花色和樣式，等新衣送上門，江家主仆三個好沒見識，看得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