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别處回來又上了六樓的沈彥氣息依舊很穩,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手剛碰到門,臉色卻突然變了。
沈彥迅速推開門,在看到沙發上的男人時,眼中閃過幾分陰狠,他疾步上前奪過對方手中的照片,冷聲道,“誰允許你翻我的東西?”
被質問的人外表衣冠楚楚,氣度儒雅,若細看,隻會覺得眸中流露出的精光平白糟蹋了這副好皮囊。
沈臨之的手被照片劃出一道血痕,沈彥隻當作沒看到的轉過了身,“出去。”
“你這是什麼态度?”沈臨之拿紙擦着手上的血,責問道,“你是不是又去那個小巷了?我和你說過幾次,少和那種人沾染。”
“哪種人?”沈彥冷笑,“把自己懷孕八個月的妻子趕出門嗎?”
聞言,沈臨之瞳孔微震,像是聽到了某種咒語,他躲閃的往後退了幾步,在良久的沉默中意外放低了語氣,“憶秋最近還好嗎?”
如絲線崩斷,沈彥自進門後就克制着的情緒瞬間爆發,他狠狠的揪住了沈臨之的領口,逼近後直視着那雙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怎麼有臉問,你怎麼敢在我面前問她過的怎麼樣?”
氣氛直降最低,八月底的夜,屋内仿佛冷的讓人喘不過氣,沈臨之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他的臉被驚詫的情緒占滿,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沈彥嫌惡的松開了手,“滾。”
看着眼前的人,沈臨之驚恐未定,他早該知道印象中隻是坐着沉默不言的少年已然不見,如今的沈彥,無論是脾性、力氣,還是對自己的敵意,遠超于當初的設想。
聽見有些慌亂的關門聲後,屋内的人身子動了動,在極緻的靜默中,有一滴淚砸在了褪色的相片上,漸漸模糊了上面那張溫柔的笑顔。
深夜,随着街道上最後的路燈滅去,床上的人喉中幹澀,慢慢閉上了那雙在黑暗中清醒又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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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昨天一過,你們已經知道老師們都很負責。”梁姻合上了語文書,留給了台下的學生一個單純的微笑,“我們連夜批改試卷,開學考的成績今天下午就能出來。”
“……”
還真的不用這麼負責。
下課後,查飛昂故意拉長了歎氣的聲音,等到有人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才半感慨半悲傷道,“你們别看這次考試表面上看起來随意,有人說,成績一出來就要發家長手機上。”
查飛昂對自己的聲音向來有信心,哪怕放小了分貝周圍一圈人也還是能聽得清。
“我操,不會吧,我全程亂寫的。”前面一個男生緊張兮兮的轉過頭。
“都一樣都一樣。”查飛昂擺手寬慰,“許璟都不慌,我們慌什麼?”
同一水平線上的人,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到最後都會被劃分成幾個不同的階層,也就是所謂的“三六九等”,查飛昂一直認為學習和打遊戲一樣,天賦是前期充的錢,勤奮是後期的技術。
經過開學考這事後,他自然而然的就把考試睡覺的許璟歸為自己這類,充了錢,也有一定技術,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不像話,但最終的成績都不會差。
“你說是吧?”查飛昂轉頭笑道,“我們許勇士?”
聞言,許璟連眼皮都沒擡,隻是随口嗯嗯了兩聲。
這反應倒是讓查飛昂愣了幾秒,他雖然喜歡開玩笑,但也知道察言觀色,于是瞬間藏住了笑,回頭不再多說了。
許璟也懶得解釋自己隻是因為這兩天倒作息倒的辛苦,又加上天氣多變,更覺得異常煩悶。
下節是周炎的課,盧慧早已經在前面發今天的作業,許璟煩躁的搖了搖頭,拿了水杯就要去外面,起身時,卻看見最那邊的人還是趴在桌子上。
和報道那天的姿勢一樣。
有這麼困嗎?都睡半天了。
許璟以為這人也是作息沒調整過來,想到昨晚他說的話,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回怼。
周炎雖然年近退休,但口齒清晰,字正腔圓,又因為一節課隻上十五分鐘,所以從不講廢話,他上課愛闆着張臉,看起來更顯的嚴厲,盡管那些奇怪的規矩在背後天天被學生吐槽,可真到他的課了,一個個還是得乖乖的遵守。
但也有人需要另當别論。
比如說剛剛裝完水回來的許璟。
别看上面那位年紀大還不戴眼鏡,實際上視力比很多年輕人都要好,上課前,周炎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從後門進來的許璟,整個班更安靜了。
他們都在心裡替這位運氣不怎麼好的同學默默祈禱,偏偏當事人全然不知情,數學書剛翻到第三章,就聽見周炎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許璟,上來做今天那張作業的倒數第二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