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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卡?什麼銀行……哦,銀行卡。
事發突然,秦老闆确實愣怔了那麼一秒,随即反應過來這個詞特指的是什麼。
畢竟她隻在一人面前述說過那執念,而對方的記憶力又恰是極好的。
反應過來的秦橙于是撤回了盯向某男的警惕目光,略想了想,側頭對身邊楚總道:“不确定,平時我都是放在卡包裡的,今天應該有放背包裡随身帶着吧。”
雖說今天是來特意接機的,但為方便開車,秦橙并沒做什麼隆重打扮,穿着依然是舒适休閑風,作為搭配也隻帶了個不大的三角單肩包,如今正斜斜挎在背上。
楚芹意聞言也不啰嗦,徑直往那後背一伸手托起背包,催道:“那取下來找找看,我幫你。”
秦老闆點點頭,反手利落卸下包,真就十分聽話地在這小巧卻挺能裝的包包裡專心翻找起來。
兩人這般一個埋頭翻包,一個幫忙托包,相互小聲說着話,一時間倒将周遭無視了個徹底。
于是怒氣沖沖的大唐總連半個餘光都沒得到,臉色不由得更黑了幾分。
黑着臉的唐亦秉快步過來,好歹是忍住了沒伸手扒拉人,隻站定在兩步開外瞪着要算賬對象,問:“楚總,這次的事你确定沒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好久不見唐總。”人已到面前,楚芹意倒也沒有真不搭理的打算,擡頭客氣地颔首示意:“之前不是回複過您了麼,今天大家都先休息,相關事宜等明天公司再談。”
她說着話又看了看身邊人,埋首的秦老闆主打一個視若無睹充耳不聞,隻專心繼續着手上動作,好似生怕錯過了機會。
唐亦秉也跟着不在意地暼了一下,沒心情管這人在搗鼓什麼,就繼續沖着楚芹意瞪眼:“别來這一套,我等不了,把事情搞成現在這種局面,你是不是故意的?!”
平時重視形象的男人如今半點風度也無,在公共場合就沖人橫眉豎眼,言辭更沒有半點收斂,可見是真的動了怒。
一旁秦橙是做充耳不聞狀沒錯,卻又不是真聾了,此刻心頭不免就升起了些許的詫異與疑惑。
她知道這男的是個性格惡劣沒氣量的,但平時裝也會裝得幽默大度風度翩翩,即便這次猝不及防吃了悶虧,也不該破防成這樣吧?這種直白的質問,簡直有點像……要翻臉的節奏?
不至于,真不至于,就算是這家夥也絕沒那麼目光短淺的……
正當秦老闆在心中默默搖頭,否掉了自己這份預感時,卻聽身旁楚芹意作出了回答。
身側那不慌不忙的女聲坦然自若地這麼回道:“哦,對,我是故意的。”
周遭空氣因此倏地凝滞,翻着包的秦橙手上微微一頓,但終究不曾擡起頭來。
對面的唐亦秉則是在幾秒僵硬後,似想到了什麼,他先看向仿佛無動于衷的秦老闆,又看向一臉平靜坦然的楚芹意,咬牙道:“是她跟你說了什麼是吧?你對都不跟我核對一下就都信了嗎?”
“她沒說什麼,隻是保存了證據而已。”楚芹意搖搖頭,“其實就算沒那些證據,隻要發現了端倪,扯出整個邏輯鍊并不難,你我心裡都清楚,沒當面對質的必要。”
“成成成,所以你就搞事是吧?”大唐總又氣又惱:“我就是不明白,這樣搞你自己能得什麼好?難不成你還想抛下辛苦打拼出來的一切撂挑子不幹了?”
面對這劈頭蓋臉的質問,不慌不忙的女子再次坦然回答:“嗯,對,我得撂挑子了。”
所得答案一次比一次出乎意料,這次唐亦秉連惱火都顧不上了,表情空白了那麼一霎,随後冷了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還記得當年怎麼簽的協議嗎?”
“記得,當初我們簽了八年的約。”楚芹意淡淡道:“可惜,計劃沒變化快,上面下來的處理通知你也看到了吧?作為主要擔責人,之後五年我都不能從事相關職業了,所以……很遺憾。”
說到最後,她甚至抱歉地笑了笑,似乎想要表達某種愧疚,但笑意中偏見不到絲毫陰霾。
相對的,男人的表情就陰得可以。唐亦秉倒是不發火了,隻是闆着臉道:“即便如此,也不影響你的日常工作,你本來就是行政領導層的,根本不必親自接觸……”
“很遺憾,唐總說的這種,目前規模的盛唐是做不到的——除非您放棄追求效率,短時間内讓各部門擴充至少兩倍——不過我勸您最好别這麼做,比起領導層面的小變動,把公司變成一個臃腫的胖子更不可取,更何況,一口也吃不成個胖子。”
楚芹意有條有理地細細分析着,神情始終平靜,仿佛真是在客觀認真地闡述着自己的意見與建議。
這樣的态度已說明了一切,這不是一時沖動的意氣用事,而是謀定後動的決絕抉擇。
唐亦秉并不傻,相反,能在複雜的家族博弈中撕下了一大塊肉的他不缺心機和手腕,本身眼光也頗準。
之前種種的沖動惱怒發火,都隻是習慣了在自己人面前随性而為,當意識到眼前女子真的不打算再當自己人時,他臉上的氣惱嚣張就漸漸消失,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你既然準備要違約,就要準備好違約後的代價,我沒記錯的話,那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冷着臉的唐亦秉壓迫感陡然重了幾分,話語也明顯比先前言之有物。
但他的對手顯然早有準備,“唐總您沒記錯,隻是沒記全,當初簽的那份協議裡,有明确區分被動違約和主動違約的不同,而若是因不可抗力違約,是可以部分或全部免除責任的。”
楚芹意娓娓道來,話語依舊條理清晰:“合同條款向來論迹不論心,而從目前事實看,五年無法從事相關職業的我,也可以說是并非不履行合同,而是無法再繼續履行,不是麼?”
聽那流暢客觀的分析,看那平靜認真的神情,幾乎真會讓不知内情的人認為她此刻的言行俱是懇切真誠的。
至少不遠處目睹了這場對峙的全過程,卻因為距離關系聽不清具體對峙了什麼的盛唐員工們,多數都是這樣認為的。
唐亦秉帶來接機的屬下不能催促員工們趕緊離開,卻也刻意阻擋了衆人進一步的靠近,此刻還沒走遠的吃瓜群衆們好奇有之,擔心有之,疑惑有之,不免都在頻頻回望竊竊私語。
雖說貴賓通道口附近的閑雜人等相對較少,但這麼下去明顯也不是好事。知道内情的姜蓉與唐饴婉一個對視,後者眉頭一蹙氣場一開,強勢撥開自家老哥帶來的屬下,踩着恨天高嗒嗒嗒大步流星便殺了過去。
大唐總還不知道背後動靜,正沉着臉不依不饒:“想鑽空子?别忘了,在合同期間違反公司規定乃至法律法規,讓公司遭受損失,單憑這一環,除非我網開一面,否則你依舊要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
“關于這點,我并不打算否認,相關的……”面對威脅,楚芹意坦然承認,正待繼續說,卻聽那廂裡遽然傳來了唐大花旦清亮明快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