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了,作者在發什麼颠?”
“男主殺了女主又自剖金丹自盡了??文案說好的種田修仙甜文呢??”
“雪中竹林能不能退出言情界啊!!!”
“太特麼抽象了,男主手抖了噶自己沒死透,被女主的冤魂纏身了…”
“作者寫恐怖小說一定很有天賦,趕緊換賽道吧!就别來嚯嚯我們這些讀者了!”
點開最新評論,一條條快速浏覽過去,滿屏來自讀者的怨氣幾乎要化作實質,無數個感歎号像紅色的海洋,占領了整個評論區。
坐在電腦前的青年默不作聲地看完每一條評論,在最後一條評論後回複了一句:“你說氣話,我不信。”
讀者回複的很快,也很簡短:“愛信不信!”
…
他也沒了繼續更新的心情,表情略陰郁地從桌前站起身,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踱步到窗前,滿臉閱盡千帆後的沉思。
咖啡杯中霧氣氤氲,青年出神地盯着它看,似乎要從中找到什麼靈感出來。
很遺憾,過了許久,直到咖啡都漸漸的涼了,也沒能從中看出花來。
邬雪林閉了閉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低聲道:“或許…我是該聽一下别人的建議。”
大學畢業至今已經有三年,這幾年來,邬雪林一直沒有出去找工作,而是一頭紮進了網文裡想混口飯吃。
但現實很殘酷,從小到大都被稱贊文筆不錯的他,在網絡上狠狠栽了個跟頭。
剛開始,邬雪林随波逐流,寫了一篇古早追妻火葬場,但寫到最後手中的鍵盤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直接跟大綱來了個虛晃一槍,男主對女主虐身虐的死去活來,女主忍無可忍操起擀面杖将男主砸了個血肉模糊半身不遂,險些變成法制講堂的案例。
不出意外,這篇文撲的很徹底,于是邬雪林開了第二本,講古代家族贅婿大男主扮豬吃老虎,男主後期娶了女主當正房又納小妾,但說自己隻愛女主一人跟别人隻是做恨。
原本大家閨秀的女主後期直接開大,将男主挑斷腳筋并囚禁,奪了他的權和财,帶着三千面首潇灑快活,妥妥舊社會反叛惡女。
這本被罵的更慘。
再之後,邬雪林吸取教訓,索性現代古代都不寫,寫個大熱修仙題材,再加上悠閑的種田劇情,結局男女主歸隐山林做一對神仙夫婦。
沒想到劇情依舊犯了老毛病,男主自幼身患頑疾,導緻性格敏感多疑,對女主既依賴又冷漠,女主從剛開始的賢惠溫柔,也被其折磨得想要獨自離開。
于是就有了開頭的那段劇情,男主病嬌爆發将女主殺害,本想跟着自盡,結果砍自己時手軟了,沒死成,反而被冤魂索命。
如此神展開,怎麼會有讀者買賬?
寫文三年,歸來仍是糊咖。
邬雪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很是不甘心。
問題出在哪裡呢?
難道真是他不适合言情賽道,更适合寫恐怖小說?
邬雪林将咖啡一飲而盡,随後重新來到電腦桌前,打開頁面,新建書籍。
類型:恐怖靈異。
“嗯…剛開始可以嘗試一下舊社會題材,封建的村子,家道中落被叔舅賣過來的裹小腳的女人,貧窮的新家,脾氣惡劣的丈夫…”
或許是邬雪林在恐怖小說賽道上真的有些天賦,短短幾分鐘,一個大綱便在腦中成型。
“但要把女主塑造成一個怨氣深重的枉死鬼,僅憑這點還不夠!”
“行動不便的小腳女人,長相卻是難得的漂亮端莊,來到村子兩年後生下一個女兒,被丈夫嫌棄,遂提了一桶開水來,臍帶還沒剪下來便扔了進去,女嬰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細小的啼哭,很快便在水中沒了聲息。
這還不算完,丈夫年紀大了,買下女人也花了不少錢,家中米缸見底,又隻能生不中用的女嬰,他嘬着大煙思考了兩天,打算将女人轉賣給村裡的地主家,剛好那戶人家的男主人看中女人的樣貌,二者私底下一算賬,用五兩銀子将小腳女人買下。”
地主家得到了一個美貌的女婢,男人得到了五兩銀子,如此,皆大歡喜。
多麼富有舊社會色彩的故事。
邬雪林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洋洋灑灑将前因内容寫了幾千字鋪墊出來。
“隻是那地主家男主人有原配妻子,出身不錯且脾氣嬌縱,自從女人進門後便時常被她搓圓捏扁,動辄打罵,時常要做一些下人都不樂意做的粗活髒活,女人原本就因生産傷了身體,時間久了更是身患頑疾,形容枯槁。”
“男主人見她如此,便也失去了興趣,命人将其扔進柴房等死。女人躺在草堆和柴火垛搭成的臨時床榻上,嘴唇幹裂,奄奄一息,此時原配夫人也不肯放過她,夜裡讓仆從帶了麻繩來,纏在她細瘦的脖頸,兩頭一用力。她便失去了性命。仆從又将麻繩繞在了房梁,将屍體晃晃悠悠挂上去,僞造了自缢的假象。”
隻是誰也沒想到,枉死的女人化為了厲鬼,潛伏在村中,從此怪事頻發,迫害過她的人也被噩夢纏身,雞犬不甯。
邬雪林敲鍵盤的手頓了一頓。
“女主的經曆已經夠坎坷了,就給她起一個好聽點的名字吧。”
楚辭中有“嫮目宜笑,娥眉曼隻”,女主既然家道中落,幼時或許也是得到過家中寵愛的,便起名“嫮娥”,聽着也不差。
激情碼字一萬多,邬雪林點擊了屏幕中的發布新書按鈕。
嫮娥,李嫮娥。
某個天蒙蒙亮的清晨,她被來領柴火的仆人發現吊死在房梁上,雙目怒瞪,在充滿黴味的破柴房裡了卻一生。
“夫人,夫人!李嫮娥上吊死了。”
不知情的丫鬟急沖沖跑進堂屋,邊喘着粗氣邊嚷嚷。
“據說那眼珠子都凸出來了!臉漲得通紫,好吓人呢。”
坐在紅木太師椅上的夫人将茶杯磕在桌面上,冷不丁瞪她一眼,低聲道:“瞎嚷嚷什麼?生怕别人都不知道?”
丫鬟縮了縮腦袋,有些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