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茜揉了揉太陽穴,苦中作樂地想着,相比而言,時青果做過的那些事還更變态些,顯得這夢好像都挺正常的。
高茜靠着床頭坐了會兒,身上那濕哒哒的感覺好像消退了,可臉上的卻始終都在,這要不洗把臉,恐怕後半夜都睡不着了。
高茜起身去洗手間洗臉,主要是左邊的臉,該不會自己摸到的并不是汗,而是口水吧?睡覺流口水是因為缺了什麼微量元素?
高茜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洗幹淨了臉,來都來了,順便再上個馬桶吧。
高茜坐在馬桶上打着呵欠,視線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腳上。
拖鞋?兩隻?
高茜腦中的某根弦突然崩斷!
那天晚上踹門的時候,她的鞋不是甩飛了一隻嗎?怎麼現在好端端的兩隻都在?!
高茜仿佛被丢進了高濃度的薄荷汁裡,所有的神經都奓開了,那一瞬間腦子格外的清醒。
時隔一周,她竟然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甚至都記不清楚這鞋是什麼時候湊成一雙的?
好像是……那晚之後,第2天就已經是兩隻了!
高茜蜷縮了一下腳趾,夢裡那種說不清楚的怪異感覺再度湧現,腳上的鞋仿佛已經不再是普通的鞋,而是怪獸黏膩的舌頭。
高茜趕緊甩掉了鞋,光着腳踩在地磚上,總覺得腳底心是濕的,她下意識的又蹭了蹭腳,這才蹭掉了那種被舔的濕熱感覺。
高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拖鞋不可能自己長腳走回來,家裡絕對進人了,可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明明門窗都沒有問題,怎麼會進來人?
這些天她隻顧着關注走廊的燈,根本沒有心思關注其他,竟然連拖鞋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有發現,還有那天早上的牛奶,她是真的喝完了嗎?
高茜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仿佛身後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甚至能想象出那雙眼睛的輪廓,還有那雙眼睛的主人。
是時青果嗎?
是不是時青果?!
高茜猛地回過頭,身後當然什麼都沒有,隻有光秃秃的牆。
高茜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推開門之後就被安全通道吸引,根本沒注意到門的另一邊,如果當時有人站在家門後面,那完全可以趁着她去安全通道時,悄無聲息地潛入她的家裡。
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有人和她共處在一個屋檐下,甚至說不定那個人現在都還在!
想到這裡,高茜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深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想摸手機報警,可摸了一下才想起來手機在卧室,她得去卧室才能拿到手機。
高茜強撐着鎮定起來,沖馬桶洗手一樣都沒落下,邊機械的做着這些,邊快速思考着。
客廳裡隻有幾樣簡單的家具,完全沒有藏人的地方,不管那個人還在不在,也不管那個人到底是誰,顯然不可能藏在客廳。
客廳和衛生間排除。
廚房空間不大,她晚上才剛做過飯,确定碗櫃裡沒有人,櫥櫃也塞得滿滿的,也不可能有人,廚房也排除。
整個公寓不大,也就2室1廳1廚1衛,沒有陽台,排除掉1廳1廚1衛,那就隻剩下2室。
兩室分别是卧室和書房。
卧室有衣櫃,她每天回來都會打開衣櫃拿換洗衣服,确定了裡面沒人。床底下塞滿了東西,今晚收拾的時候還塞過幾個紙箱,也确定了沒人。卧室也可以排除了。
那就隻剩下書房。
書房有書櫃和幾個裝雜物的櫃子,說是書房,其實也相當于一個雜物間,多出的櫃子裝着平時不用的衣物和棉被,自打搬過來後,她就再沒有打開過。
高茜在先報警還是先去書房一探究竟之間猶豫了下,事情已經過去一周了,如果那個人是時青果早就憋不住暴露了。如果不是時青果,那搜查了一圈發現她屋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早該走了,不大可能留到現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牛奶和拖鞋,她并沒有發現其他異常,而牛奶和拖鞋都是第1天發生的事,如果那個人還在,不可能一點馬腳都不露。
所以那個人應該早就走了。
分析到這裡,高茜冷靜了下來,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放松。
盡管覺得人已經不在了,高茜還是拿起了手邊的拖把,小心地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赤着腳走到書房門前,輕輕旋開門把手,吱呀呀推門進去。
所有的櫃門都打開,包括塞得滿滿當當的書櫃,包括書桌底下,包括書桌的小櫃子,通通檢查了一遍。
果然什麼都沒有。
高茜甚至把櫃子上面都踩着書桌看了看,除了灰塵,再沒有别的。
高茜又不放心的把卧室又搜查了一遍,甚至連一目了然的客廳也找了一遍,找完之後自己都沒忍住苦笑出聲。
後知後覺也許也不錯,如果是那天晚上她發現屋裡有人,隻怕當場就要吓死。
不過那個人還真奇怪,為什麼專門把她的拖鞋找回來?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時青果?
可那個醉漢明明說了那天晚上是他。
高茜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團迷霧中,每次她以為是時青果的時候,就會有證據證明她想錯了,弄得好像她多盼着時青果出現似的。
她怎麼可能盼着時青果出現?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她和時青果曾經的那點情分早就被時青果親手毀掉,一點兒不剩了。
盡管人已經走了,可有人曾經潛入家裡還是很可怕的,高茜拿起手機報了警,接電話的不是Smith警官,是個高茜并不認識的警員。
那警員說既然屋子裡面沒有人,那就等明天白天再出警檢查,讓她今晚鎖好門窗。
挂了電話,高茜把沉重的茶幾挪到玄關,擋住玄關門,又往茶幾上擺了一些雞零狗碎,隻要有人試圖推門,這些東西就會噼裡啪啦掉在地上把她吵醒,再加上門後的安全鎖,基本上是萬無一失的。
收拾完重新躺下,高茜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不願意去想,卻還是控制不住想起了當年,想起那個暗無天日的逼仄房間,還有那磨得手腕疼的繩索。
時青果曾一臉兇狠地捏着她的下巴,質問她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離婚?!!!!
重複的一個問題,就像發了瘋地在問,不管她怎麼解釋:我們沒有結婚,兩個女人也不能結婚,何況你還不到結婚年紀……都沒有用。
時青果太過自我中心,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還口口聲聲說愛她,哪裡愛她了?時青果最愛的明明是她自己。
好煩,幹嘛又要想起時青果?明明都消停了三年了,為什麼又要突然出現?煩死了!
門外突然響起啪啷一聲,是茶幾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高茜猛地睜開眼,有那麼一瞬間分不清楚那聲響是真的還是幻聽?
她伸手想開燈去看個究竟,可手還沒挨到台燈又頓住了。
剛剛明明已經搜查了一遍,搜查的還那麼仔細,不可能有遺漏的,如果外面真的有人,她剛才藏在了哪裡?
高茜屏住呼吸下了床,拖鞋被她扔在了洗手間,她依然赤着腳踩在地磚,一點點靠近門口,猛地打開門!
一道黑影飛快的從玄關閃過,跑進了廚房!
高茜緊追了過去,按開了廚房的燈,廚房的窗戶緊閉着,不大的空間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高茜低頭看了眼地磚,地磚上有淩亂的油手印,像是剛徒手抓了什麼東西,慌亂中按得到處都是,地磚、櫥櫃、料理台面,再到……壁櫃。
那壁櫃不大,就在油煙機旁邊,懸挂在料理台半米的地方,高茜剛搬過來,沒那麼多東西,櫥櫃暫時就夠用了,還沒用到壁櫃,壁櫃是空的。
可壁櫃這麼小,怎麼可能裝得下人?
高茜又看了一眼壁櫃把手上明顯的油手印,伸手輕輕抽出了刀架上的刀,又把剩餘的刀藏到了櫥櫃裡,這才舉着刀,伸着胳膊,指尖微蜷了蜷,握住了壁櫃的把手,咯吱吱,打開了櫃門。
高茜開得很慢,不像之前打開卧室門或者踹開安全通道的門那麼猛,慢的就好像不知道壁櫃裡藏着人似的。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着,每一聲都仿佛砸在耳畔,心率不快,可卻擲地有聲,強而有力,搏動着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