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恢聳肩:我不敢,你敢你上?
慕容淩:我也不敢!
四人于是走出了破廟。
外面隻有兩匹馬,四個人分總是困難。郗恢與王獻之見狀,迅速一左一右上馬,并同時對郗道茂伸出了手。
“容娘,跟哥哥騎一匹!”
“女大避親,道胤(郗恢的字)也該避着些才是!”王獻之立刻出言壓他。
“不同我騎一匹,難道同你嗎?”郗恢惱怒。
“我與容娘是兩家定好的親事。”
“再訂好的,沒成婚之前,你休想和我妹妹有接觸!”郗恢冷聲道,“容娘,來哥哥這兒!”
立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慕容淩終于忍不住發聲:“諸位,有考慮一下我嗎?這馬還是我的呢!”
王獻之與郗恢對視一眼,有了新的主意。
于是在返程的道路上,兩匹馬慢悠悠地走在道路中間,其中一匹上坐着兩個郎君,一黑一白,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
“你擠着我了!”
“你不能往後坐坐?”
而另一匹上坐着一位女郎,馬的前方走着一位牽馬奴。
“東陵王,你倒是快點啊!”郗道茂坐在馬上道。
牽馬的慕容淩一臉生無可戀:“你們仨都坐着,就我一人在底下走。你還要嫌棄我慢?”
“是你不願意和他們倆其中一位共騎一匹的。”郗道茂無辜地眨眨眼睛。
慕容淩想想那兩人,身體本能地打了個哆嗦。剛剛他倆看自己的表情,都快要吃人了!
眼看着郗道茂離二人有了些距離,慕容淩低聲對她道:“如今看來,阿明不能再留在郗家了!”
今日,兩撥人同時來劫慕容明,已經代表着他的身份暴露了。若再留在郗昙身邊,恐怕會引來聖上的猜忌。
“我可以将他改換名頭,留在京口。”郗道茂對慕容淩說道。
後者搖搖頭:“那兩批人既然已經對阿明起了心思,那郗家就會是他們重點盯梢的對象。改換名頭,恐怕也并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你意欲如何?”
“将他交給我!”慕容淩回頭對她道。
“你能保護得了他嗎?阿明在郗家一天,就受八萬京口軍的庇護。交給你,你手下才有多少人?”郗道茂擔憂道。
“兩萬!”慕容淩對她毫無保留地說道,“這段時間,我收攏了兩萬慕容氏舊軍,如今藏于山中操練,苻生未曾察覺。”
“阿明是我慕容氏的人,早晚要認祖歸宗承擔他的責任。昔日我将他交付給郗将軍,是因我決意赴死,但既然苟活至今,我便要擔負起複興慕容氏的使命,為他把國家奪回來!”
郗道茂很震驚,震驚于慕容淩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赴死之言。
“哪怕殒身,你也堅持要複國?”她驚訝地問道。
慕容淩沖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為了國家,我慕容淩,殒身不恤!”
郗道茂被震撼到了,她不知道是怎樣的仇恨與信念支撐着面前的人重獲新生。可在這樣一個面具下,她似乎看到了一個鮮活的靈魂。
“我會同父親說這件事的。如果順利,今夜子時,你在南浦渡口等我們。”郗道茂說罷,便見郗恢與王獻之推搡着騎在馬上奔了過來。
“你怎麼牽馬牽得這樣慢?”郗恢不解道。
慕容淩又一臉怨念地拉了拉馬繩:“你哥哥就知道說我!”
“誰說的?”郗道茂指指前面,就聽郗恢正在吼王獻之。
“你拉缰繩幹什麼?”
“你一直擠我,我再不拉就要掉下去了!”二人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城中。
此時,城中驿站,衆人都焦急地立在門外等待着消息。郗昙派出三批人去尋郗道茂他們,未等來消息,卻先看到了三人的身影。
此時兩匹馬上各坐一人,王獻之牽着郗道茂的缰繩慢慢走向驿站。
看到三人時,傅氏和郗璿相對而泣,嘴裡念叨着“萬幸”。郗昙手中的郗明迅速脫手,直朝着郗道茂的方向跑去:“阿姐!你吓死我了!”
郗道茂由王獻之扶着下馬,視線掃過衆人,最後在謝道粲處停下。
此時的謝道粲眼中含淚,看到幾人時,淚珠瞬間如斷線般掉了下來。她怕自己失态的表情被人看到,忙用手捂着嘴,又趁機擦了擦淚。
郗恢則在此時快步走到了妻子面前,伸出手來替她擦了擦眼淚:“别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謝道粲全身仍在顫抖着,她急迫地抓住郗恢的袖口檢查着:“可有受傷?”
“毫發無傷!”郗恢對她張開手臂,随即便将謝道粲穩穩地抱在自己懷裡。
而受傷的人也迅速被大家發現。郗璿和傅氏一左一右圍着郗道茂,将她手上的擦傷硬說成了骨折。
“母親,姑母,其實官奴傷得更嚴重些!”郗道茂指了指袖口都被染紅的王獻之。
下一秒,傅氏便尖叫着将郗恢踹出去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