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背對着他們,點了點頭。
沒一會,青年端着煮好的馄饨走過來。
半晌,見青年還不離開,她疑惑地轉頭看去。
青年相貌平平,但是肩寬腿長,長了一副好身材,配上一雙光彩流轉的眼睛,微微上挑,專注看一個人的時候仿佛滿心都是她。
向陽一眼看出此人的相貌與他的眼睛不匹配。
青年見她準确看向自己方知她眼睛看得見,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自己的意見,“這馄饨配上些許醋味道會更好些。”
向往點點頭,往碗裡倒了點醋意思了一下。
青年沉默。
向陽怕辜負青年的好意,溫聲道,“我不喜酸,這些足夠我吃出調味。”
他點頭示意自己理解。
見他還站在原地,向陽頭朝着他側了一下。
“?”
“他怕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老人從青年身後露了個頭,笑眯眯道。
“我懂!我懂!我最初做東西的時候也是希望品嘗的人給我意見的。”
回憶起自己初次擺攤的時候,老人認為自己很能明白那種感受。
迎着青年隐含期待的眼神,向陽嘗了一口。
她動作一頓。
餡料裡還包含了馬蹄的清脆感,湯汁裡含着紫菜和蝦皮的鮮香,又帶着高湯的鹹香,的确是上佳。
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神,也沒聽見她的評價,但青年從她加快進食的動作裡看懂了她的回答。
他滿意地抿嘴笑了笑,眼睛裡的光仿佛就要溢出來。
“滴答、滴答。”
正吃着,淅淅瀝瀝的雨打在頭頂的罩上。
“轟隆”一道雷聲響起。
向陽頓住,“打雷了呢。”
“是呀,這場雨下的可真夠大的。”老人接過話茬。
向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雨下的确實很大。”
她想到上午來算命的張淑,總覺得有事會發生。
待雨小了許多之後,青年拒絕了老人給他的工錢便要告辭。
他覺得自己今日很圓滿,完成了國師非要讓他來這裡呆一上午以便尋找轉機的囑托,還遇到了一個很會欣賞他手藝的人。
向陽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又在馄饨攤伴随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坐了許久,直到春雨初歇,夕陽顯現。
她結賬後迎着夕陽走回了家,拾起昨日打磨的傘骨繼續做起來。
周身安靜極了,她卻習慣了在寂靜中思考。
半月前她因無相谷的神力波動蘇醒,卻發現休養沉睡千年才長出來的第二顆心莫名丢失了。
偌大的無相谷,隻在結界角落留下一個殘缺的印記,上面帶着一股令人讨厭的氣息。
神心帶着巨大的生命力與神力,莫名丢失絕非小事。
更何況......
向陽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自醒來後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三位守護神的氣息,按理說,其他三國仍舊存續,他們三人不該出事......
然而向陽卻在其中感受到濃濃的違和感。
因此她離開無相谷,順着殘缺印記上的氣息來到上京城,孰料在上京城外徹底失去了那股氣息的痕迹。
不過今日麼.......
想到此處她輕皺眉頭,她竟然在張淑勾畫的黃紙上再次感應到了那股氣息,雖然極其淺淡。
“呵~”向陽打了個哈欠。
剛蘇醒就失去神心的她神力供應不足,極容易疲憊。
思及此,向陽放下手中的傘骨,轉身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向陽還在睡夢中,忽然聽見了重重的敲門聲。
“笃笃笃”
來人不斷敲門,聲音愈來愈大,演變成砸門,逐漸不耐煩起來。
向陽閉着眼,摸到枕邊的白綢系在眼睛上。
“吱呀”一聲,向陽打開門,來人敲門的動作一頓,目光倏地射向她。
向陽看着門前等待的人,二人皆着衙門服裝,懷揣繩索,腰間挂着一枚腰牌。
為首一人扯下腰間的腰牌,“順天府捕快,今日一早懷遠街後槐清池發現一樁命案,需要你配合調查。”
向陽疑惑,“我?敢問大人死者何人?”
為首之人不耐煩道,“叫你去你就去,去了就知道了,難道你要反抗?”
他目光如炬,仿佛她敢反抗就要把她綁起來。
“不敢,大人稍等片刻。”向陽慢吞吞将門上鎖,老老實實跟着捕快離開。
等走到槐清池,遠遠就聽到哭喊聲,“我的夫君啊!你死的好慘啊,我的夫君!我真恨不得随你去了!”
向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還未走到跟前,就聽見尖銳的指責聲,“大人!就是她!就是她咒死了我夫君!絕對是她!”
正是昨日找向陽算命的張淑。
向陽走近,發現池邊躺着一具被掩蓋的男屍。
許是在池子裡泡的時間有些久了,在這仍然泛着寒意的春日裡,屍體膨脹散發着陣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