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在下,一開始就不該姑息魔物。”
何歡兒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頭來,不見得省事。”
天上的秃鹫依舊貪戀地上的屍體,盤旋着不肯離去,不住發出驚悚的怪叫。很快,又有幾隻秃鹫從雲霧沖出,前後兩撥秃鹫合為一群,氣勢洶洶朝地上的女屍沖下來。
何歡兒自忖招架不住,轉身就往祭台方向逃命。跑至中途,聽到了李秀秀凄絕的一聲慘呼。
“侯爺————”
何歡兒回頭觀看,隻見兩隻秃鹫用鳥爪攫住皇甫餘和啼笑童子,往祭壇外的山道方向飛去了。
“醜姐姐!你好沒良心!侯爺方才救了你,你卻隻顧自己逃命!還不快去救侯爺!”
何歡兒往祭台上瞧了一眼。
十二樂姬正圍着步辇安然奏樂,一派祥和。祭台前不遠,阿顔坐于中郎将肩頭,跟黑氣附體的霓裳鬥得正激烈,且大有漸占上風之勢。
她略一沉吟,對李秀秀道:“你守在祭台邊,千萬不要亂跑。我去山道探一下侯爺的下落。”
李秀秀六神無主,一邊掩面大哭一邊說:“侯爺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嗚嗚嗚……”
“大小姐,你可不能死!我去去就回!”
說罷,何歡兒飛快地出了祭壇,往山道上奔去。
山道上同樣是霧霭籠罩,不過,在陣陣山風的激蕩下,雲霧時開時阖,比祭壇四周的濃雲要稀薄許多,視野也開闊不少。
她快步行了一段,在懸崖邊見到了一隻秃鹫的屍體。她駐足觀望,隐約聽前面不遠處傳來了刺耳的音響。
仙音陣裡的活屍!
她提着小心,慢慢循路向下,薄霧中出現了幾個鄉民模樣的人。他們一手握着鋤頭、鐮刀、魚叉等用具,一手執酒壺,正在與幾個活屍拼鬥。每制住一個活屍,都會對着他們的臉噴一口酒。
這幾人旁邊,還有一個捕蛾高手,一手捕網,一手竹筒,捉到飛出屍體的蠱蛾後,便裝到竹筒裡。
這些貌似鄉民的人,應該是皇甫餘的手下。
何歡兒笑着打了聲招呼:“諸位大哥,辛苦了。”
兩個漢子剛幹掉手頭的活屍,同時扭頭看向了她,其中一個歪嘴一樂:“大哥?我咋不記得有個你這麼醜的妹妹?”
他旁邊的漢子嘎嘎壞笑了兩聲,道:“六兒,你太壞了!總是說要把你妹子嫁給俺做老婆,她要是長這個醜樣子,俺可不要,哈哈哈。”
“滾一邊去!我爹要是有這麼醜的閨女,恐怕早愁死了!”
何歡兒平白遭了一番奚落,舌頭上立刻長出了尖牙。
“二位好漢的老婆,想必十分苗條吧?”
倆漢子不解其意,都是一愣。
“二位的嘴臉,看着就想吐,整天連飯都吃不下去,怎麼可能不苗條呢?”
倆漢子一下子惱了,粗聲粗氣地叫罵起來。
“哪裡來的醜婆娘!說話恁難聽呢!我看你是皮癢了吧?”
“割下你又臭又長的舌片子!看你還怎麼胡說八道!他娘的!也不知吃了什麼膽?竟敢拐彎抹角罵老子!”
何歡兒毫不示弱,道:“就興你們說别人醜?聽不得别人說實話?心眼兒比芝麻還小,白長了這七尺身軀!”
“他媽的!一個丫頭片子,敢在太歲爺頭上瞎唧唧,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今兒個,老子就破例打一回女人!”
“六兒,這麼個醜八怪算什麼女人,打爆她就得了!”
“裝什麼呢!”何歡兒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一見面就對女子的長相随口胡扯,不把人當人!你們這種貨色,八成一喝醉就愛打老婆!女人你們打過不少吧?”
“我……你……我非得撕爛你這張臭嘴!”
那個叫六兒的漢子急了,攥拳撲向了何歡兒。
“住手!”
山道下方傳來一聲威吓,六兒猝然收回了手,恭敬地站到了一邊。
一個四方臉的大漢,握着一把大片刀走了過來,沉着臉瞪住兩個漢子,道:“這是當家的請來的客人,你們怎能這般無禮?”
“王五哥,小弟知錯了。”
“知錯了。”
大刀漢對何歡兒一拱手,道:“不知姑娘有何話說?”
何歡兒見這位王五哥言行有闆有眼,收起了口中的尖牙,欠身問道:“小女子是想問各位有沒有見到一隻大鳥飛過,它抓走了皇甫侯爺和啼笑童子。”
“大鳥沒有看到,不過,剛才在下邊山道發現了當家的和小爺。”
何歡兒一驚,問:“他們沒事吧?”
“當家的受了重傷,但性命無礙,小爺無事。”
何歡兒心頭一松:這下子,李大小姐不會尋死覓活了。
隻是,不知那二人是如何從猛禽爪下脫身的……
她正想着,遠遠聽到一聲喝罵。
“醜東西!叫你護陣,你滾出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