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師叔回來了?”顧子甯眼睛一亮,撒腿就跑。
何歡兒苦着一張臉,百般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竹林盡頭,一根粗壯的石柱擎天而立。隔着一條碎石鋪成的寬闊甬道,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桃林,花開得正豔。
花海前,矗立着一根同樣的石柱,不過,柱子已從中間截斷,碎石裂片迸得到處都是。
甬道一頭,通向一段台階,穿進了竹林花海之中。
另一頭,站着兩個人,一高一矮。
其中一人是郝龍陽,另一人是一位梳着雙環髻的女子,居然是從石牢逃出的那個素娥。
兩個人神情頗為怪異,乍眼一看,幾乎有些認不出。
郝龍陽的頭頂上停着一隻發光的小金雀。
顧子期手心的那隻金雀發長鳴了一聲,郝龍陽頭上的金雀化作一道金光,飛入了顧子期手中的金雀體内。緊接着,隻見幾十隻小金雀陸續從四面八方飛來,紛紛化作金光歸位。
他合眸默念了一聲訣,手上的金雀漸漸變得細小、淡薄……最終消失了。
顧子甯拿一條絲帕走過來,一邊為顧子期包紮傷口,一邊抱怨着。“師叔,你怎麼這麼久才來?”
郝龍陽不答話,發出了一聲怪笑。他直勾勾盯着顧子期,一句話也不說。
“師叔?你的樣子怎……”
突然間,桃花海中傳來了碎石崩裂的一聲巨響,吞沒了顧子甯的話。
顧子期臉色一變,握緊飛霜劍正要沖進桃花林,卻見皇甫餘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侯爺,剛才的響動是怎麼回事?”何歡兒問。
皇甫餘手裡掂着兩塊血紅色石頭,不屑地說道:“又是魂術!這次居然對鎮墓獸下手……在下這座障子,都快變成石頭精的地盤了。”
“……是魂石!”顧子甯驚呼一聲,“這裡的石獸也活了?”
“小修士莫怕,這不過是低等魂術,用血煉出了幾塊爛石頭罷了。一定是千面□□跟着妖君時,偷學了些皮毛。”
何歡兒問道:“妖君也使魂術?”
皇甫餘點頭道:“妖君的魂術,渾然天成,依靠同族的血脈傳承,外人根本修不成,因此又叫‘血魂術’。當年曾令無數仙修聞風喪膽,隻因歲月遷延,如今漸漸被人淡忘了。”
顧子甯盯着皇甫餘手裡的血石看了一會兒,露出了欲嘔的表情,顧子期自然地伸出手,撫拍着他的後背。
何歡兒乘過顧子甯的劍,知道他的靈紋潔白如雪,是個心性幹淨純粹的人,對醜惡血腥一類的事物反應過激,并不奇怪。
顧子甯掩口道:“天地大德,為何會化育出這天生的魔物?”
“哈哈哈。”皇甫餘朗然大笑,搖了搖頭。“妖君一族,一旦入了魔道,是無法使用血魂術的。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般可怕的天賦異能,必有自相克制之處,不然,大地之上,豈不是無人得生?”
何歡兒吃了一驚。“這麼說……百年前禍亂修真界,塗炭無數生靈的妖君,并未入魔?”
“不錯。”
“一介人身,竟能驅使那麼多妖魔為他奔走效力,掀起翻天覆地的波瀾,實在無法想象……”何歡兒唏噓不已。
“正道人士将心術不正的修行人統稱為‘妖門中人’,而妖門,不過是一個子虛烏有之名,唯一一次名副其實,也就是妖君在世之際。而今妖人大都散于各處,隻聞名不見面,有的連名字都沒聽過,又哪裡算得上什麼門派?”
何歡兒道:“妖君之後,群龍無首。”
顧子甯不愛聽了。“什麼群龍?頂多算群蟲!”
“其實,妖君在世時,如我這般的散妖也在不在少數。”
“侯爺,妖君當年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你沒去看個熱鬧?”何歡兒笑着問道。
皇甫餘不答,舉起手上的血色的魂石,閉上一隻眼睛仔細端詳。
“好美的石頭……給我吧。”
一聲嬌軟的男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去。
郝龍陽扭着腰肢,邁着小碎步撲向了皇甫餘,從他僵住的手中奪過血石,翹着蘭花指舉到眼前,細細端詳了兩眼,寶貝似的揣進了懷裡。
顧子甯的表情仿佛見到了鬼,抖着唇叫了一聲:“師……師叔……?”
顧子期神色無變,開口問道:“師叔,那幾名金州城的女子如何了?”
郝龍陽聽到顧子期的聲音,變得雀躍不已,撒歡一樣小跑過來,冷不防一把摟住了顧子期。
何歡兒瞬間了然——郝龍陽,這是發了“龍陽之性”!
“啊——”顧子甯雙手抱頭,發出了一聲慘叫。
皇甫餘伸手捂住了大張的嘴巴。
郝龍陽,神劍門的四大護鼎劍師之一,撅起嘴巴,結結實實吻上了他家少主那令人垂涎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