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餘略帶不安地望向了顧子期。
“子期,我确實想借神劍門之手,除去千面□□,但我沒料到你身為少主親自下山。把你卷入這場麻煩,絕非我本意,你千萬不要誤會。”
顧子期閉着雙目,淡淡言道:“斬妖除魔本就是仙門分内之事,侯爺是否意圖利用神劍門,無關緊要。另外,顧某是神劍門的少主,對神劍門的事義不容辭。我既受了李員外之托,要保護他的女兒,理當盡心盡力,不計勞苦,又何來麻煩一說?”
“這話聽來實在無情。”皇甫餘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顧少主,你何必将在下推到千裡之外?”
“你與我家少主,仙妖有别,本就相隔萬裡,又何談‘推’字?”顧子甯昂起頭顱瞅着皇甫餘。
皇甫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心口,皺起一邊眉頭。“在下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總被人丢入溝渠,實在心痛。”
何歡兒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咽下了最後一口胡餅。
“侯爺,人家神劍門乃是修真界四大貴門之一,你這個兩百多年還寂寂無名的妖門中人,又何必自取其辱?”
“姑娘此話差矣!那些講究仙門地位資曆的庸俗之輩,豈能與顧少主相提并論?他可是……”皇甫餘猛地收住聲音,掩飾地幹笑兩聲,改口道,“屬實是在下高攀了……哈哈哈。”
顧子甯無心談笑,望了一眼竹林間的小徑,臉頰上泛起愁容。“
少主,你這個放紙鸢的法子不斷消耗血氣,時候長了可不好。你身上有傷,驅蠱蟲又損了元氣,吃得消嗎?”
“無礙。”顧子期盯住皇甫餘,微微欠身道,“李家小姐現在身在何處?還請侯爺指教。”
“她就在……”
皇甫餘才要開口,卻聽竹林深處傳來了一聲驚天巨響,恍如一個驚雷劈在地上,把院中幾塊鋪地的青石都震裂了。
“不好!湘妃陣!”他急急轉身,踏住黑将軍砍倒的斷竹杆,輕身往上一躍,踩着樹頂的細枝輕葉飛馳而去。
“侯爺為什麼不走山洞?”何歡兒向啼笑童子問道。
啼笑童子極為少見地露出了一本正經的神色。“姐姐,聽這個動靜,這次可不是有人誤入,來人想毀了侯爺的湘妃陣!侯爺去護陣了!”
說畢,啼笑童子如鬼魅般閃進了竹林,三兩下便消失了身形。
此時,在顧子期掌心沉眠的金雀慢慢直立起來,口中發出三聲鳴叫,倏忽間張開翅膀飛了出去。
“子甯,把劍給我!”顧子期接過飛霜劍,捏了個劍訣,“抓住我。”
顧子甯握住了顧子期一隻手腕,何歡兒十分自然地走上前,把住了顧子期另一隻腕子。
“你幹什麼?”顧子甯不滿地盯住了她。
“小修士怎麼會有此一問?不是一起去嗎?”何歡兒惑然道。
“你何必跟着……”
顧子甯暗歎一聲,心疼他家少主禦劍辛苦,但又不好對何歡兒發作,遂松開了顧子期。
“少主,你帶這位姑娘先去,子甯随後便到。”
寒冽的劍氣如狂飙迸發,平地卷起了滿院竹葉,顧子期垂順光澤的長發随風翻飛,拂過何歡兒的臉頰,散發出淡淡的葉香……
她不禁有些醉了……
“何歡兒!你拉住子甯!”
何歡兒聽顧子期叫了她的名字,心裡樂開了花,她信手一抓,揪住了顧子甯頭上的發帶。
随着顧子甯的一聲慘叫,三個人淩空而起,向着金雀的光芒飛去。
呼嘯的風聲中,又傳來幾聲轟天巨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何歡兒眯眼向下看去,唯見一片綠海,其間坐落着數頭威猛壯碩的石獸,如同礁石散布在海中。
鎮墓獸。
皇甫侯爺雖風流,對他兩位夫人倒深懷一片癡情,兩百年來,初心不改。不僅種下了桃塢竹林,連墓地也修繕得這般講究。
三人甫一落地,那隻帶路的金雀鳴叫着飛向顧子期,落回了他的手心。
顧子甯揉着自己的頭皮,滿臉怒氣瞪着何歡兒,總算沒有口出罵言。
何歡兒不住地低頭道歉:“小修士,莫怪,莫怪啊!一時情急,見諒,見諒啊!再說,我不就抓了一下嘛。”
“再多一刻我的頭皮都要叫你扯掉了!沒有頭發我如何見人?”
“小修士,沒想到你還挺注重儀表,哈哈。”何歡兒蹭了下鼻子,“話說回來,你頭上的發帶綁得還真結實,都拽不下來的!”
顧子甯一邊整理着發髻,一邊道:“這束帶是一樣靈物,沒有口訣的話,是解不開的。”
何歡兒想起了一件事。
在李宅時,她被顧子期的發帶所捆,伎倆用盡也沒解開,後來卻突然自行松開了。
“小修士,這發帶沒有口訣卻自行解開,是怎麼回事呢?”
“那一定是束帶的主人出了什麼事……”他猛然想到了什麼,指了指何歡兒,很快,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我想起來了,你那日之所以能逃出李員外的宅邸,是因為少主為鐵将軍所傷,昏迷了……。”
二人正在說話,忽聽不遠處的顧子期喚了一聲:“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