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期聞言,低下了眸子,神色看不出有變,但長睫在微微抖動。
“不可能!”顧子甯一下子激動了,把頭甩得像撥浪鼓,“那個女魔一百多年前就被顧忘川前輩殺了!”
“小修士,千真萬确,在下已與她打過照面了。當年,她得到霓裳這個上器,便去向不明,銷聲匿迹長達百年,直到妖君之亂才再度現身。在下也聽說她在那場大亂中魂飛湮滅……不過,現在看來,恐怕另有隐情。”
顧子甯對他怒目而視。“你的意思是……我神劍門在說謊騙人?顧忘川前輩在妖君之亂中,斬殺妖魔無數,最後以身殉道,又豈會為了區區一個女魔诓騙世人?”
“小修士莫惱,在下絕無此意。百年前,在下有幸見過顧忘川,仙姿玉貌,風神獨秀,不要說神劍門,即使在整個修仙界,也是曆代罕見的人物,可惜,英年早逝……”皇甫餘喟歎一聲,不錯眼珠地端詳着顧子期,“說起來……顧少主與他,頗有幾分神似。若在下沒記錯,顧忘川修的也是無情道。”
“你……與顧忘川前輩相識?”
“相識談不上,數面之緣而已。”皇甫餘哈哈大笑,“畢竟,在下活了二百多年!活得久,自然見得多。”
“千面□□銷聲匿迹百年之久,此番突然現身,意欲何為?”顧子期面色一緊,“莫非……她想換一個器?”
“定是如此。”皇甫餘低頭歎息,“距她得到霓裳這個器身已兩百餘年,即使是相融無間的上器,也會有壞掉的一天。如今她再度歸來,而金州又有多名女子被騙來山障,二者之間絕非巧合,隻能有這一個解釋。”
顧子期低下眉頭,沉聲道:“是李家小姐,她看中了李家小姐的肉身。原來,從李宅劫走李家小姐的,是千面□□……”
他眸中似罩了一層水霧,望向皇甫餘。“那一日,你為何同在李宅?”
“幫兇!你這妖人一定是那女魔的幫兇!”顧子甯恨恨瞪着皇甫餘,“要不是你幫她掩人耳目,那個女魔又怎麼可能擄走李小姐!”
顧子甯這樣一說,何歡兒不禁感到一陣心虛。
雖說她是因啼笑童子才撞入顧子期的辇中,但如果不是她一時見色起意調戲于他,顧子期不會中途收了仙音陣,而李秀秀也就不會丢……
她抿住雙唇,低下了頭,正對上啼笑童子仰起的一張大笑臉,目光裡滿是奚落之意。她忿然變色,朝他扔過去一個白眼。
“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皇甫餘打了一個酒嗝,甩了兩下頭,“在下雖得知她在山障之中,但是有軟肋被她捏住,不敢正面與她為敵,她似乎對在下也有幾分忌憚,近些日子也算相安無事。”
“千面□□對李秀秀勢在必得,可是,她聽說李員外請了神劍門的人下山保護女兒,為了萬無一失,她逼迫在下同去李宅,牽住衆位劍修。不過……在下真的不想害人……”
何歡兒按着額頭,瞧了一眼顧子期,又将眼光移向皇甫餘。
“侯爺,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借刀殺人?”
“什麼?”皇甫餘一愣。
“你為了除掉千面□□,利用了神劍仙門吧?”
“姑娘何出此言?”
何歡兒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道:“千面□□想得到李秀秀,有的是隐秘的法子,為何會弄出那麼大的陣仗?這打草驚蛇的人,是侯爺你吧?”
皇甫餘默不作聲。
“李秀秀是李員外的心頭肉,金州城無人不知,你故布疑陣,慌了李家的心神。你知道李員外肯定會請仙門中人來保護她的女兒,越州與金州僅一江之隔,而神劍仙門又是大名鼎鼎的貴門,你算到李家八成會去請神劍門的人出山。如此一來,神劍仙門的人便可以替你除去山中大患,可對?”
皇甫餘拍了一下竹椅,贊道:“姑娘果真聰明!”
何歡兒盯住他,又問:“侯爺,你為了把戲作真,是不是還利用了金州城那些女子?”
“非也,非也!”皇甫餘連連搖頭,“以在下的名義發出書信,诓騙那些無辜女子來離宮的可不是在下!而是姑娘的兩位同門!”
何歡兒愣住了。“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們二人對在下窮追不舍,從金州城一路追到了山障之中。為了逼在下就範,她們不惜做了千面□□的走狗!礙于千面□□之面,她們不敢對在下如何,于是她們便去報複那些曾與在下共浴愛河的女子!”
聽他這樣說,何歡兒猛然想起自己曾在楚雲間見過的冷欺花。
“金州女子被砍下頭顱一事,也是與她二人所為?”
“不是她們又是誰?砍下的頭顱,就是冷煙二人帶回來的。在下以為此舉過于殘忍,卻不好直接出面,這才派童兒去客棧打擾姑娘。”
“原來,侯爺連我也算計在内……”何歡兒輕輕搖頭,“侯爺,你這算盤打得真是響亮啊……”
“在下此舉,不是也為姑娘解了憂愁?若非在下有意指引,你在金州内外到處搜尋,隻是虛費時日罷了。”
何歡兒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
冷煙二人助魔為虐,令她萬分震驚。
回到春宮門,對大宮主齊懷春,可是有好一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