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他回了一句。
他去過冥界了,冥王告訴他,牡丹的生死簿出了岔子,停在了成婚的那一晚。
可他不願相信!
牡丹承諾過,不會再離開了!
黃昏拂曉,三餐五日,他躺在藤椅上,看着半開的門扉,靜靜等待故人歸。
然而,故人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件足以震蕩天界的事。
少冥率昔日部下重囿殺回赤溟幽淵,戰神重傷,守常将軍戰死。但少冥并未大肆殺戮,而是将天兵逼至淵外,向天帝請和,天界久無戰事,兵力薄弱,加之戰神受傷,天帝幾番思慮之後同意講和,現已派使者前往赤溟幽淵。
事情發生在五日前,戰神怕玄嶼知道後會去找少冥報仇,便單單瞞住了蓬萊山和拜雲峰。
青鳥面色憂郁,臨楓更顯憤慨。
玄嶼沒去赤溟幽淵,而是去了軍營。
軍營駐紮在與赤溟幽淵隔了一條長河的墨南山上。營中傷患衆多,時不時被擡進擡出,士氣沉沉,猶如散沙。
正給伏朔上藥的魁首見玄嶼來了,忙迎上來,說了一下伏朔的傷勢。
背後一刀,深可見骨。
玄嶼走過去,趴在榻上的伏朔正看着他。
“若不是我低估了少冥,牡丹不會死,赤溟幽淵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間變回魔域,對不起。”
玄嶼垂眸,目光落在他背上的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上,随即擡手,掌心向下,頃刻間,至他掌心湧出的一層似霧藍光灑向傷口,滲入伏朔皮膚深處。
“以少冥的修為,師兄不該被傷至此。除非……他拿到了牡丹的赤蓮,恢複了所有修為,再有歸墟之力傍身,如此,才可能在短時間内拿下赤溟幽淵,讓天帝不得不與之講和。”
伏朔痛意銳減,仰頭時眸底多出幾絲猩紅:“先不要去,現在他法力大增,你毀了他一隻眼睛,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玄嶼神色淡定,道:“師兄放心!”
沒多久,探子來報:“少冥改君為尊,自稱魔尊,為慶魔族重獲新生,特令全族上下狂歡三日。前去議和的使者被其扣下,要他們一起過了這三日才肯放人。”
“可惡!”伏朔拳頭握得咯吱響。
玄嶼神色微動,緘口無言。
~
赤溟幽淵,雷炎殿。
“願魔尊引領魔族,開疆拓土,昌盛無極!”
大殿内,少冥站于高位,受諸魔跪拜。他俯瞰着下方,目光一掃,往殿外的方向遠去,眼神驕傲且自信:“父君,看見了嗎?我做到了,魔族霸業,指日可待!”
他一高興,接連封了八位将軍,讓他們操練魔兵,随時待戰。
待諸魔退去,少冥轉入殿後,叫來自己的左膀右臂,永夜和重囿。
永夜乃魔族掌使,助少冥重生,功不可沒,如今一魔之下,萬魔之上。
重囿是原魔族名将兼天才異術師,一千多年前魔族戰敗後他便隐匿于人間,暗中操練魔兵,待少君重生歸來,一舉奪回赤溟幽淵。少冥能在伏朔撒下的天網中躲藏兩百年,全是他在轉圜。
糜蠱是他培養出來的,取出赤蓮的法子,也是他想出來的。
重囿自得知附了少冥元神的赤蓮在一個女子身上時便開始研究取出之法了。勼靈珠是首選,但不知下落,便隻能想其他的法子。兩百年,他想到了淨池。
淨池之水,有滋潤之效,能使脫離寄體的赤蓮短暫存活。隻要将承載赤蓮的寄體放入淨池之中,他以蠱為引,赤蓮便可被蠱蟲引出寄體,在赤蓮枯萎之前剝離出裡面攜帶的少冥元神即可。
但第一步,就是得找到寄體。
為此,少冥不惜上至天界,取來花仙仙骨,用重囿的易貌之術創造出了另一個牡丹,在衆神環伺的婚宴上以假亂真,特地為玄嶼送上了這一份新婚賀禮。
他則帶着牡丹前往西山淨池,隻是不想玄嶼會對他緊追不放,還當着他的面捏碎了他的一隻血瞳。
十日,他冷眼看着躺在淨池裡的牡丹,每一日都想将她的身體捏碎,就像玄嶼捏碎他的血瞳那樣。但等赤蓮取出,他元神合一,腦中想的全是光複魔族的事情,也便把牡丹忘在了一邊。
如今得勝歸來,重整魔域之後,他又将牡丹的事記了起來。
内殿,他問重囿和永夜:“牡丹如今在何處?”
永夜和重囿對視一眼,永夜先道:“赤蓮已取,她也沒有了糜蠱血,對尊上已毫無用處,屬下早就讓人将她處理了!”
少冥眉頭一擰:“死了?”
永夜低頭,說了個“嗯”字。
“就這麼死了!”少冥目光隐有不甘。
稍息,他撫了撫自己左眼裡的藍色琉璃珠,哼一聲笑:“玄嶼,你一定很難過吧!”
一旁,站得筆直的重囿嘴唇緊閉,表情凝重,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