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桑松将兩個錦盒送到牡丹面前,問她怎麼會認識柳瑾元和錢有謙那種貴族公子哥。
牡丹隻眼盯着桌上的盒子,一頭霧水。
“你不認識,人家會送禮送到家門口?”
牡丹舉手發誓:“我真不認識,你退回去吧!”
“人家指名道姓說送給你的新婚賀禮,要退你自己去退!”桑松頭一扭,走之前又扔了句話,“呂家送的,我已經退回去了!仗勢欺人的僞君子能送出什麼好貨?”
呂家也送了?
牡丹不敢置信,好奇孟嶼究竟和呂繼仇說了什麼話,竟讓他有如此大的轉變。
瞅着桌上的賀禮,牡丹依次打開了錦盒,一個裝着玉如意,一個裝着明月珠。
裡面還都有一張小紙條。
“擡頭見喜,俯首拾歡,借此如意,願卿如意。”
牡丹挪開拇指,隻見下方寫着小小的“柳瑾元”三個字。
另一張紙條牡丹先看了名,寫着“錢有謙”。
“深谷幽林隐晶胎,光華乍洩夜光開,祝卿順遂神靈護,良緣天成暮白首。”
牡丹看着桌上的豪禮,一手拿着一張小紙條,四肢似被暖意包裹。
世上終究是好人居多,謝謝你,未曾見過的陌生人!
今日陽光溫暖,牡丹将窗戶徐徐撐起,一個黑衣身影緩緩映入她的眼睛。
銀發錦袍,美眸憂郁。
“炎蒼?”
窗外的炎蒼雙手負于身後,定了須臾才将手中的黑色小錦盒遞給她:“這是護心鱗,有了它,你可随意進出歸墟,日後若有需要,可憑它來歸墟找我。”
牡丹不由一愣。黑龍族隔絕外世,和南溟族一樣,不參與三界紛争,他竟願意給自己開一扇門?
“你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我,就不怕我......”
“我信你!”炎蒼打斷她,“以前就該信你!”
牡丹沉默。
“我還是習慣叫你阿娪,就當是我和雲姜對阿娪的一點心意吧!”
牡丹看着盒子裡一片堅硬的黑色鱗片:“當年人龍取下護心鱗之後沒多久就......你把它給我,那豈不是......”
炎蒼眸裡的光變得黯淡:“人龍隻有半身龍族血脈,他的護心鱗隻夠勉強開啟歸墟之門......我回歸墟就沒事了。”說着,他掐出一個法訣,對準錦盒一掃,裡面的龍鱗瞬間化作一絲黑氣,進入牡丹眉心,“你如今是凡身,但隻要你元神不滅,它便會一直護佑你。”
牡丹摸摸自己額頭,冰涼涼的,不過一會兒就沒感覺了。
“保重!”
炎蒼轉過身去。
“等一下!”牡丹将身子探出窗戶,“我有事想問你!”
炎蒼頓步:“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他不想我告訴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牡丹幹脆跳下窗戶,走到他身邊,“我想知道。”
炎蒼遲疑了片刻,最終松了口:“他給我說了雲姜的事。你還記得嗎,雲姜本來已經死在海底了,是勼靈珠救了她。他說生者死靈,雲姜雖活了過來,但靈魂疲弱殆死。我們當時看見的雲姜......隻是被短暫地留了下來。”
“生者......死靈?”牡丹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這四個字她見過的,在南溟,師父的字迹。
原來雲姜那多出一年的壽命是勼靈珠給的,短暫的出現隻是她的回光返照。那師父呢?師父也是因為勼靈珠活過來的,他也隻是在這世間短暫地停留嗎?
兩百年,可她卻離開了他兩百年!
為什麼?
明明已經失去過很多次了!
她望向虛空,胸口劇烈起伏,喉嚨仿佛被人扼住,疼得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天地也似在旋轉,她軟軟倒在地上。
“阿娪!”
醒來時,牡丹身上正蓋着一層喜被。孟嶼身着一襲紅裝,坐在床沿上。
“師父?”牡丹撐起身子,詫異地盯着他。
孟嶼環着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中:“醒了就好!”
直到真切地聽見他的聲音,牡丹才知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眼淚奪眶而出,嘴角隐隐發顫:“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孟嶼看一眼桌上的小錦盒,遲疑道:“雲姜并非南溟族人,勼靈珠隻能短暫延續她的壽命。而我不一樣,我是在孕育勼靈珠的往生池醒過來的,不存在死靈一說。”
牡丹呆呆望着他:“真的?”
“真的!”
“那你為何不讓炎蒼告訴我?”
“怕你胡思亂想,這不,都暈倒了!”
牡丹翻身抱住他,趴在他肩膀上:“那月圓之時,師父還會痛嗎?”
孟嶼搖頭:“不會,我身上已經沒有糜蠱了。”
牡丹眼淚再次滑落。
孟嶼撫了撫她的後腦勺,笑道:“别哭了,今日你可是新娘子。”
雖是虛驚一場,但牡丹一時間也難緩過來,她擦了擦眼淚,氣鼓鼓地道:“你若再騙我,我就去找太上真人,向他尋一味丹藥,把你徹底忘了,再也不理你!”
孟嶼悶笑一聲:“太上真人?你一凡人女子,還認識太上真人?”
牡丹本是不想揭開那層面紗的,但貌似她剛把“師父”二字不止叫了一遍。她無奈地将他推開,嘴角下壓:“好吧,我不裝了,我吃過曼珠沙華,已經恢複了所有記憶,反正你也早就知道了。”
孟嶼笑意溫存,帶着安撫:“牡丹,無論你有沒有記憶,你始終都是牡丹,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牡丹轉身,暗自偷笑。
孟嶼眸子一轉,歪頭去看她:“笑什麼?”
牡丹忽轉過身來,認真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記憶,我也喜歡你!”
“就像這一世的牡丹,在栖雲居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我們不會隻是擦肩而過,我們......會有故事。所以我忍不住去找你,忍不住向你靠近,忍不住想要和你在一起。以前我不信命,若你我的相遇是命運的安排,那這命,我認了!”
孟嶼微勾唇角,擡手劃了劃她淚水流過的臉頰:“雲夢台上,你說不想做我的徒弟,今日開始,我不再是你的師父。”
牡丹怔了怔:“不是師父?那是......”
孟嶼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是你的夫君!”
待聽清之後,牡丹臉色迅疾蹿紅,心也砰砰起跳。她微微低頭,好一會兒才甕着聲音發出了一個“嗯”的聲。
“師父,牡丹可醒了?”
海棠的聲音傳來,牡丹登時瞪大了眼睛。
孟嶼說要去開門,她忙拽住他的手:“海棠......我你......還有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