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潇回來就證明桑月也離開了栖雲居。
折返醫館時,藍衣人的腿已經神奇地“複活了”。他靠在醫館大門前,正等着她人回來付錢。
雖長得好看,但卻摳門。
牡丹雖是這樣想的,但她不僅樂意為他付這個錢,還豪言要請他去銀月樓吃飯。
城中酒肆雖多,但銀月樓是盛京最大的酒樓,她認為隻有那地方才配得上他。
于是,二人轉道銀月樓。銀月樓多是關心陌潇公子的人,避開人人人,他們被店家領着上了三樓。
衆所周知,三樓的廂房乃銀月樓最頂級奢華的場地,平日裡也都有皇親貴族們預定,隻是今日,恰巧空出來一間。
牡丹好奇地将廂房仔仔細細觀摩了一遍,每至一處都有不同感慨。但見一旁表現冷淡的藍衣人,她的好奇心立時轉了向。
“你叫什麼?家住哪兒?”
男子對上她的視線:“孟嶼,住在……一座山上!”
“山上?”牡丹大驚,第一反應是山上的和尚廟,但他頭發完好,便以為他是帶發修行的和尚。本有懷疑,卻見他通身自帶一種塵俗不染的氣質,又不得不信。
她打量了他許久,竟是在想如何讓仙人墜落凡塵!
“你可有挂念的人?”
孟嶼認真看着她:“有!”
牡丹噘嘴:“父母?妻子?還是孩子?”
孟嶼輕笑:“無妻無室!”
一聽,牡丹平平的嘴角往上一翹,竊喜得就差把“太好了”這三個字說出來。
“那你要不考慮考慮下山吧!你年紀看着也不大,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人間百态你都還沒嘗過呢,怎能不經世間誘惑就兩眼空空了?出家人也不是随便就能做的!”
“出......出家人?”孟嶼眉頭輕挑,滿目不可思議。
牡丹把窗戶打開,剛奏響的鼓樂笙歌随之放大:“這些,你真的能舍下?”
孟嶼對上她的視線,應聲笑道:“舍不下!”
目光交彙,悅耳的聲樂仿佛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再次深入到他那雙神秘的瞳眸之中時,她的心跳也加速了。
這人,雖是第一次見,但卻毫不生分,像是一個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這種感覺,她很喜歡。
酒菜上桌,二人入座,孟嶼将窗戶完全打開,欣賞着下方鼓樂的同時也給對面添了杯酒:“剛剛,是有人在追你嗎?”
牡丹一杯酒下肚:“還不是呂恭明那個變态,他欺負陌潇公子,我和桑月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咯!”
“呂恭明?”
“對啊,你認識啊?也是,那惡霸誰人不識?”
孟嶼道:“你能跑過他?”
牡丹也給他的酒杯添滿,身子往前探了探,低聲道:“我也不瞞你,剛剛我被隐去了身形,他們看不見我才沒追上來的。”她滑回凳子上,繼續道,“說出來你肯定不信,從小到大,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太多,我都習慣了。”
“哦?”孟嶼似來了興趣,“什麼怪事?”
牡丹瞥他一眼,笑意盈盈的眼眸裡透着一絲俏皮和得意:“知道我名字如何來的嗎?是我出生那日,府中凋謝的牡丹花倒逆生長,競相綻放,趙可愛随口給我起的。”
“趙可愛是?”
牡丹又灌自己一口酒:“我以前的爹!”
“哦~”孟嶼沒有繼續問。
牡丹瞟他一眼,笑着拍拍自己左臉:“我這臉本來有一道疤的,難看死了,趙可愛看了都嫌棄。後來我跟我娘回了舅舅家,嘿嘿......沒了,一點痕迹都看不出來!”
“還有啊,我五歲那年被人販子給拐跑了,餓了七天七夜都沒死,還能找着回家的路,厲害吧!”
“我表哥本來很讨厭我的,嫌我沒個姑娘家的樣子,還把桑月也帶壞了,幾次三番說要把我送回去。我不高興,就去翻他鎖在箱子裡的寶貝,他把箱子鎖了一層又一層,哈哈,我這雙手可是能打敗天下無敵鎖的呢,他的那些小花招我輕而易舉就給破了。現在的他對我無不順從。”
“還有一次,舅舅帶我去祭奠我娘,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個樹妖,舅舅吓得抛了所有金銀讓它放過我們。哼......真以為錢是那麼好賺的?”牡丹突然站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雙手捏起劍指,“我兩三步上前,朝那樹妖欻欻幾掌,那樹妖眼見敵不過我,最終落荒而逃。哈哈......不想我竟有此天賦,于是我便潛心專研起了捉妖之術。”
說着,她從身上掏出一個黃色平安符遞給孟嶼:“這個送給你,它能保你一生平安!”
孟嶼接下瞧了瞧,眼角不自覺上揚:“多謝小哥,那我收下了!”
這句話引得牡丹有些不快,她繞過小桌,坐在孟嶼身邊,湊近他的臉,嚴聲道:“什麼小哥?你剛剛是沒聽我說話嗎?我是女人,你仔細看看!”
此時的她,酒氣已然上臉,白皙的臉頰染上兩圈紅暈,原本挽起的發絲也因她不小的動作簌簌垂下,零零散散地飄向她纖瘦的後背。
近距離的身體接觸,讓孟嶼一時沒緩過神來,他斜下看着那雙迷離帶醉更顯柔媚的眼睛,不覺滾了滾喉嚨:“你......喝醉了!”
“才沒有呢,我清醒得很!”牡丹拿起酒杯,和孟嶼的杯子碰了碰,“我可是千杯不醉噢,要醉也是你醉。”
孟嶼盯着她的臉:“是我醉了!”
牡丹朦胧的眼神中滿是笑意:“讓我看看。”
她将手緩緩上移,在他身上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到一處輪廓明晰的下颚。當她将臉貼近,想要睜大眼睛去證實他的話時,她的五感仿佛被捧在手心裡的一張臉完全吸引走了。
“好燙啊!”
醉意已深的她抿嘴一笑,最後的一點意識也很識趣地将這種笑延續,讓她嘴角挂笑,沉醉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