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蒼低垂眼眸:“是我沒給你解釋清楚。你聽好,我沒有未婚妻,那門親事已經退了,不作數。還有,”他看向虞堇堇,“這個人我不認識!”
聲音裡透出隐隐的不悅,星眸裡也承載了六分敵意。
很熟悉,和當初人龍對她的态度簡直一模一樣。
“五雷珠,是你扔的?”炎蒼冷聲道。
虞堇堇之前有多麼見不慣人龍,如今就有多麼看不慣炎蒼。嘴巴說不得,她就捋捋袖子來示意:想打架嗎?我奉陪到底。
魂境中,她就找人龍打過架,若不是海棠,她想她可以和人龍戰個幾百回合。人龍并不是她的對手,她收着,就是想戳戳他的銳氣,并且打到他服為止。
但人龍不僅不服,脾性還很執拗。
她以為這是随了他父親,但她想錯了,炎蒼要比他沉得住氣。
面對她的挑釁,炎蒼非但視而不見,竟還搖一搖頭,環着雲姜轉身就走了。
什麼意思?不屑嗎?
可他連海妖也打不過啊!
虞堇堇咬牙,跟上去攔住二人。她瞪着炎蒼,想要一個解釋。
“現在,我知你并無惡意,所以不想和你過招。”炎蒼淡淡道,“你從天上來,想用五雷珠引海妖出來。此舉雖拙,但也讓海妖走了神,我才能反殺他,和雲姜從海牢裡出來。說來,我還得感謝你!”
海妖真的死了?虞堇堇懷疑地盯着他。
這時,雲姜的臉終于柔和了些許,心結似乎也被打開了,她莞爾笑道:“阿娪,海妖是千面鲛人,法力深厚。這一年,我和炎蒼被他囚禁在金絲籠裡。他幻化成炎蒼的樣子誘惑那些長得好看的姑娘,和她們成親,膩了就扔掉,讓她們窒息而亡。”
“殺人的是那鲛人,并非炎蒼。”
聽罷,虞堇堇松了口氣,海妖是鲛人,而赤靈妖族都是陸地上的種族,并無鲛人。
但一想到炎蒼被這鲛人活活囚禁了一年,她便斜斜瞥了眼炎蒼,又開始懷疑起來。
這鲛人會如此厲害?
“他确實挺厲害!”炎蒼并未逃避她質疑的眼神,反是肯定了這個答案,“幾日前他從海上回來,吐了幾口血,不然我也無法保證能夠殺了他!”
聽完,虞堇堇陷入了沉思。
受了傷?既然法力在炎蒼之上,那麼誰能傷他?
難道這附近還有高人出沒?
“阿娪,我們先回去吧!”雲姜挽起她的手,“桑樂還等着你回去!”
虞堇堇猶豫了片刻。海妖既除,那自己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義了,得回蓬萊看看師兄,還得看看那少冥是怎麼個死法。但桑樂畢竟救過自己,回去道個别吧!
三人從海邊離去,慢步的背影和諧了不少。
路上沒有一個人出現,被海水席卷過的地面也濕漉漉的,竹竿漁網、背簍鈎子,一片亂象。
普通人在海嘯和海妖面前,足夠渺小。
幸好中心離得遠,無人傷亡。
回到小土屋時,屋子外站了三個縮頭縮腦的男人,他們眼神飄忽不定,但都在往屋裡看。
炎蒼走過去,拍拍中間人的背,冷聲道:“你們在看什麼?”
那三人木木地轉身,顫抖的身體就像是驚弓之鳥,在看清炎蒼的一刹那,他們眼睛也睜得溜圓:“妖怪啊!”
喊完,拔腿就跑。
看着他們跑出來的三道殘影,炎蒼不覺一笑。
虞堇堇觀察着他,笑得很親和。
不時,桑樂從裡面跑出來,拿着一把比她還高一丢丢的掃帚朝着那三人就破口大罵:“你們才是妖怪,你們全家都是妖怪......狗東西,一聽我姐姐回來了就屁颠屁颠地往這跑,什麼玩意兒啊?癞蛤蟆還想着吃天鵝肉呢?啊呸......你們連我姐夫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哦不,一根頭發絲兒也比不上!”
這一些話跑出來,在場的隻有雲姜淡定如常,虞堇堇和炎蒼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桑樂。
看來,此類場面時有發生。
桑樂罵完,面對炎蒼時已然換了副摸樣:“姐夫,别跟這幾個粗人計較,他們不值得!”
炎蒼默默點頭。
桑樂說完便徑直走向她姐姐,她挽上雲姜另一隻手,頭在雲姜肩膀上蹭了蹭,叫着姐姐撒着嬌,把虞堇堇完全無視。
進屋之後,虞堇堇同他們道了别,蘇父給了她一些盤纏,讓她在路上用,她沒有拒絕,都收進了自己囊中。即便用不着,但這是她在這裡的一處溫暖。
剛走出村子時,桑樂在後面叫住了她。
“你真的要走嗎?”
虞堇堇轉過身,點點頭。
“不走好不好?”
虞堇堇搖頭。
桑樂急道:“我們家還養得起!”
虞堇堇嘴角染上一絲笑,她從旁邊的柴堆裡抽出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我的家人在等我回去!”
桑樂蹬蹬腳又癟了癟嘴:“我看不懂!”
蓦地,她跑過去一把抱住虞堇堇:“阿娪,你以後可不可以回來看看我呀?那個玄靈樓連我爹都不知道在哪兒,我肯定找不到你。”
不過才相處三日,桑樂便如此,是個重感情的人。
虞堇堇拍拍她的背,表示會來看她。
桑樂呐呐點頭:“那說好了!”她松開虞堇堇,擦了擦眼睛,随後從身上掏出來一顆圓滾滾的珠子,“呐,很漂亮吧!這是我撿的,我把它送給你。”
這顆珠子玲珑似玉,光澤如月光般柔和,内裡還有靈氣暗浮,并非凡品。
這是何物?
虞堇堇變得緊張起來,緊張得忘了自己不能說話。
“在哪兒撿的?”
說這句的是炎蒼,此時的他正盯着桑樂手裡的珠子,詫異的目光中還透露着幾絲懷疑。
像是會傳染,虞堇堇眸中也乍現出跟他一樣的懷疑之色,隻是,她眼裡的在一點點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