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少冥下意識看往高空。
很空,連一隻飛鳥的痕迹也沒有。
“你找勼靈珠做什麼?”虞堇堇看着他,雙目空空。
少冥一愣:“勼靈珠?”
“我聽到了,你問過黔允關于勼靈珠的事。黔允垂死之際你質問了他好幾遍。而他隻是大笑着說那顆珠子在千年前就丢了。”虞堇堇認真地盯着他,“昊冥鼎中,我依稀記得那赤蓮生出了第十一葉,可是這第十一葉讓你元神有失?所以,你才需要用勼靈珠來凝聚你的元神?”
少冥咧嘴笑着,眼神卻暗下來:“你有些小聰明,但還是放乖一點比較好!”
虞堇堇無懼:“怎麼?我猜對了?”
聞言,少冥立時冷了臉。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挑釁!
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任他如何歡心讨巧、笑臉逢迎,終究無法剔除她對自己的成見。
竟然不識趣,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擡起一隻手,欲揮向虞堇堇。但隻刹那間,他散落的鬓邊發絲陡然飄飛在眼前,擋去了他一半的視線。
裹着疾風,夾帶兇光。這不是普通的風,是劍氣洶湧,攪起的風動。
欲辨其方位時,他忽感正前方一道冷光乍現,尚未看清,那光又迸射出幾道白光,向自己直逼而來。
近到眼前,攻已然不敵。他眼神一凜,雙手交叉護于胸前,退步作防守狀。
虞堇堇也感覺到近前劍氣彙集,心頭頓時有了底。
師兄他們來了!
在把海螺交給臨楓之前,她留了一句話:“少冥在烏枕海。”
她本想直接告訴伏朔的,但想了想,若是說了,自己就來不了了。
千年前,玄嶼封鎖她記憶之前說的那句話伏朔也是知道的。
不要去烏枕海!
烏枕海有什麼?為什麼去不得?
一定有原因。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唯一能說服她的是少冥。
少冥知她身份,在歸墟中不僅不殺她還願意護她,對她也頗為耐心,這和當初那個威逼着人給他獻祭的血瞳判若兩人。
她想,也許那昊冥鼎裡的第十一葉赤蓮真的是因為自己的血才長出來的。赤蓮原是這魔頭元神彙聚之處,也許是因為什麼原因,讓自己和分走了他部分元神的第十一葉赤蓮産生了聯系,以緻于這魔頭不敢輕易殺了自己。
而剛剛,她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司水之息裡,她那樣激他,他都能在怒火上澆一盆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并将她的性命強行留下。
因為有價值,所以他不會殺她。
那是不是就可以......
正想着,她忽感手上傳來一道遒勁的握力,讓她被迫前移。力量之大,讓她反抗不得,順着那股猛然襲來的伸拉推力,她的腳快速飛離了原地。
倏忽之間,她瞥見了一角城隅,那人側臉威嚴肅殺,半阖的眼眸寒光如水浪洶湧,裡面一抹躍動的恨意就如一條暴躁的黑色巨龍,肆意攪動着一整片海域。
“師兄?”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師兄,即便以前如何與他作對,她也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師......兄!”
再次喊出這兩個字時,她已經被送到了上空,而原來自己坐的那塊石頭上正有兩個打鬥的黑色身影,劍光四迸,招招要害。他們掠過石頭,在水上踩踏,向海的方向遠去。
虞堇堇心一下慌了,雖不知少冥将歸墟之力練就得如何,但就憑他輕而易舉就破了司水之息來看,他并不好對付。她想過去,可惜才做了個起勢的動作,就被身後伸來的一隻手給帶到了一個巨大的銅鈴之上。
“死丫頭,你師父的話都不聽了!”伏朔擰着她胳膊,嚴聲訓斥,“誰讓你來的?”
虞堇堇搖搖頭,指着下方急道:“師叔,我錯了。那魔頭有歸墟之力,我擔心師兄......”
伏朔垂眸看了一眼海面上的戰況,眉頭一橫,将虞堇堇一把甩向了後面的魁首:“這等事,還輪不到你!”
話音尚未落下,伏朔便從銅鈴上消失了。
接着,又傳來一個聲音:“再看不好她,我拿你狗頭給玄嶼祭酒。”
剛接住虞堇堇的魁首登時一愣,暗自噓了一口長氣。
“牡丹啊~”
“千萬不要沖動!我這命雖不值錢,但我還想活着啊!”
虞堇堇反身掙脫,教育起他來:“藏獒師兄,那魔頭在下面,我師兄在下面,你師父也在下面,現在正是殺那魔頭的最好時機,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守着我做什麼?”
眼見她要跑,魁首立馬點了她的穴。
“你幹什麼?”虞堇堇瞪大眼睛。
魁首歎氣:“你心裡想什麼我不是不知道,但也要量力而行啊!師叔若是知道你為了替他報仇連自己性命也不顧了,他在天之靈豈能安心?”
“那少冥啊,不止你恨他,臨楓、我師父都恨他。他害了師叔害了芍藥,他是該死啊!但這事不能由你一個人來做。神君小徒弟為報師仇去單挑大魔頭?這要是拿到天界上面去一說,怎麼聽怎麼像這天界無人,戰神是一個擺設,臨楓忘恩負義。你這不掉他們面子嘛?”
“哪有那麼誇張!報仇還分什麼先後?”虞堇堇恨道,“快給我解開!”
“诶,你還說對了,這報仇還真就得分個先後。你且休息會兒吧!人戰神都說了,這事還輪不到你,我能把你給送出去?”
“你就是怕了!”
魁首反笑:“對,我是怕了,在上次你點了我的穴自己跑回去偷聽老祖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就怕了,被臭罵一頓就算了,可這次,我那偏心眼的師父可是要扭我的頭啊!我能不怕嗎?哼……你是沒看到他們聽了你那海螺後的樣子,比山裡的猛虎都要恐怖!”
“幸好,你還活着……”
“砰……”
下方海域響起幾聲爆炸,二人眨眼看去,隻見海面升起數道花白水柱,呈圓形之勢将少冥包圍其中。
“兩個打一個,你們也好意思!”少冥高聲喊道。
臨楓恨道:“對你這種詭計多端的魔物,無需客氣。”
“我詭計多端?”少冥大笑幾聲,“是啊,我詭計多端得騙了你的小師妹嘛,還一個不小心把你師父的元神給弄沒了……”
伏朔咬牙:“費什麼話,打就完了!”
“怎麼了戰神,這就氣急敗壞了?”少冥繼續調侃,“哦,也是,畢竟當初那糜蠱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玄嶼為你痛得死去活來甚至為你丢了性命,你這個做師兄的不得慚愧死?”
“找死!”
臨楓掐起劍訣,頃刻,他身後的海水裡冒出許許多多的劍,劍尖往上,劍身雪亮,似在他身後砌了一面白牆。
“劍,斬!”
待臨楓念出這兩個字時,他身後的白牆便慢慢往上、再往上。而後牆體崩裂,那密密麻麻的劍在天空中留下一個彩虹的弧形,最後如雨點般紛紛紮入被花白水柱圍困的中心。
如虹劍氣,在這一刻被具象化。那不斷落入海中的無數光亮,可隐日月之輝,可撼一方天地。
強大的劍氣之下,那處海域被捅出了一個大窟窿,任海水如何咆哮肆虐也流之不進。
“臨楓……變強了很多!”
旁邊的魁首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地愣在前面。虞堇堇俯視着下面的一切,仿若松了口氣。
這時,魁首歎道:“他又何嘗不是拿命在拼呢!”
虞堇堇眼眸一沉。
師兄最敬師父,他也很難過!
視線回拉時,她意外看見了岸上林子裡的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