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烈的窒息和痛感襲擊,虞堇堇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斷了。似要一心赴死,她仍沒有反抗。
這時,被羞惱和怒意擺布的少冥終于有了一絲理智。他眉頭一挑,手指在她脖頸上接連彈開。
他埋下頭,讓自己安靜下來,獰笑道:“怎麼能讓你就這樣死了呢!”
虞堇堇一手撐在石頭上,一手捂着喉嚨,大口喘氣。
少冥盯着她:“你既然知道了所有,那麼也一定聽見了那些可驚天地可泣鬼神的慘叫吧!天神堕魔,力有無窮,僅次于歸墟之力,尤其是玄嶼!哼……任他以往如何傲立九霄,鄙視魔族,最後還不是被我踩在腳下,為我操控,堕入了魔道?”
說及此,少冥稍顯得意:“知道他如何堕魔的嗎?我告訴你啊!煞氣......他骨子裡有煞氣!這種煞氣源自麋蠱。麋蠱,你身上有,他身上也有,不過嘛,你的是子蠱,他的是母蠱。母蠱召子蠱,順理成章,反之則橫生煞氣。我不知道他發生過什麼,但我知道他在母蠱便在。如今母蠱不存,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死過一次,而你用子蠱召回了他。那日在棄坑,他為你殺了那女龍,性命垂危之際遭煞氣反噬,我就借煞氣助他成了棄坑内最強的存在,魔神!”
“你聽到了吧!所有的黑甲兵,是他殺的;成堆的屍山,是他堆的;五煞門上攜怨報複的五條黑龍也是他......扔到牆上用業火燒成灰燼的;就連歸墟的王,黔允也是被他擊碎龍骨,折磨緻死的。”
"聲音遠不如自己親眼見證來得震撼,可惜,你沒看到......"
“都是你控制了他!"
虞堇堇朝他竭力嘶喊,想起海螺裡那一陣接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她的心就如刀絞一般。
少冥道:“我不控制他、不讓他殺了黔允,你我能從歸墟裡面活着出來嗎?别忘了,黔允有歸墟之力。是,他很笨,幾百年也悟不得其中精妙之處,但他畢竟會些皮毛,且他坐享王位,一個無極邢龍令加那都天禦龍紋便能召來一波又一波黑甲軍。想護下你和炎蒼的肉身,讓你們帶着海棠從未書裡面出來,還要活着從棄坑裡面逃出去,我唯一想到的便是将玄嶼變成魔神。”
聞言,虞堇堇瞟了他一眼:“你在向我解釋嗎?解釋把我師父變成你所謂的魔神有多無奈?”
少冥苦笑,像是笑岔了氣,他用手按住胸口:“反正他都要死了,我用一用怎麼了?他不是喜歡你嘛,我幫他救了你,他應該感謝我才對!”
虞堇堇靠在大石頭上,一陣長笑:“你不用在我面前裝!你的意圖,我都知道。你從知道孟小魚存在開始,你對之後可能發生的事就有了足夠的把握。故而在面對彧陽、柔兒以及黑龍大将時也能談笑自若。而你讓我師父堕魔,不僅是為了讓他幫你對付黔允,還想讓他幫你拿到藏在棄坑之下的歸墟之力。也是受歸墟之力的侵蝕,他才能夠脫離你的掌控。你想殺了他,恰巧那時我和炎蒼從未書裡出來,你才沒能動手。”
“清醒後的孟小魚知道一切,但他不能說出來,因為我和炎蒼經未書一事,身心俱疲,并非你的對手。事情一旦敗露,你會殺了我們。幸好,他早早發現了你不對勁,用海螺留了聲。”
少冥冷笑:“可惜,晚了,你那神仙師父已經死了!死翹翹了......懂嗎?”
虞堇堇看了眼四周的流水屏障,不怒反笑。
少冥長吸一口氣,道:“你笑什麼?”
“你沒有感覺嗎?”
“什麼感覺?”
虞堇堇掃視了他一眼:“胸口發悶,提不上氣!”
少冥蹙眉,立刻調整呼吸,可這狹小的空間像是被人封死了一般,空氣越來越稀薄,也讓他的心跳越來越急促。他盯着水牆,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司水之息!”虞堇堇笑看他,“這面水牆能隔絕外界,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讓被困者在有限的空氣裡窒息而亡。動作越大,死得越快!”
司水之息,是千年前師父見她法力低微總被欺負而教她的一種逃命術,因為三千靈鎖鎖住了她和師父的記憶,此術也讓她連帶着一起忘掉了!
施術者本該在外面,好聚好收。但她為了引少冥入陣,隻能以身犯險。
聽罷,少冥敲了敲水牆,隻是還沒感覺出什麼就被内裡鼓出來的水包給彈了回來。他深呼一口氣,在手上聚起一團黑氣,拳頭一揮,打了過去。
然而,依舊被彈了回來。
如此反複,他也嘗試了許多辦法,可水牆分毫未動。
他開始不安起來,本以為是一個小小法陣,不足為懼,不想自己根本瞧不出什麼破綻來。
“怎麼解?”
虞堇堇呼吸也變得紊亂了,她困難地站起身,認真道:“殺了施術者!”
殺了施術者?
少冥怔了怔,如果能殺,他早就殺了。
“用自己引我入局,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我要為芍藥、為孟小魚......還有我師父......報仇!”
少冥将手擡至她的耳側:“你......所謂的報仇......就是讓我殺了你?哼......我還沒那麼蠢!”說着,隻見他手掌往上一翻,掌心冒出一團幽藍焰火,“正好,我也想試試這歸墟之力?”
歸墟之力?
虞堇堇下意識退了兩步,那力量他果真拿到手了。
在她怔愣的間隙,少冥已将幽藍焰火移到了水牆上。一開始,水牆還如先前一般鼓動,可漸漸地,那水包消了下去,水牆也變得透明,如霧稀薄,最後連霧也散了去,成了一個洞。
少冥大喜,他扭頭看向虞堇堇:“你不用死了!”
不等虞堇堇反應,他抓上她的肩膀,化作一團黑氣,從剛剛被幽藍焰火灼燒出來的洞口出了水牆。
落地後,兩人喘了好一陣的氣。
少冥盯着身側的白衣人,眼神幽怨:“别再跟我耍花招,放乖點兒,跟我走。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虞堇堇眼神茫然,似乎不知道該看往哪裡。
司水之息,隻要被困者親手殺死施術者,被困者就會緊随而去。縱使不殺,他也會因内裡空氣的枯竭而窒息,但以少冥的法力,這過程可能會持續很久。
她并不想和他待在一塊,但她隻能拖住他,分散他的注意。可是,當他掐緊自己脖子,不斷收緊的最後一刻,他竟然松了手。
就差一點!
她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完全失落。
他是魔族少君,法力深厚,她并不指望司水之息能殺他,隻是能用司水之息解決最好。若是不能,她也留有後手。
她看向少冥,冷聲道:“你以為......我會一個人來?”